“当然知道你很厉害啦，可是人就是要服老。”

    “我偏偏说我是宝刀未老。”

    “那我也不跟你犟嘴了，你是我的长辈，你自己的斤两有多重你自己清楚，对不对？”

    “可不是吗？”

    说完，老太太又把一颗青菜放到嘴中，刺溜一下就吃进去了。

    “还有啊，你那个岳父岳母，看起来是和和善善的，一心一意扑在了女儿的身上，可是现在曼青也在国内，好歹也要劝着他们去平衡一下，不要到时候惹一身骚。”

    “何曼青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独立自主，哪里有半点女孩的模样？所以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何曼青绝对不会吃何曼文的醋。”

    “这个可不好说，什么事情都是有限度的，而且现在因为小产的事情，曼文的事业肯定会受到影响，你觉得，按照你岳父的那种急性子，能够纵容这件事情发生吗？”

    “那又能怎么样？何曼文现在就在病床上躺着，难道要她挣扎着爬到办公室去拼那个职位吗？”

    “老头子当然不会这么要求自己的女儿，但是难保不会叼难你。”

    “我有什么好刁难的？反正我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老爷子从前就喜欢捉弄人，从来也不把我放在眼中，现在他要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了。”

    “我的好儿子啊，你还要这样温吞下去多久？妻子跟孩子你肯定要去周全，可是岳父岳母的意见，你就一定要听吗？让我说，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后路。”

    “何曼文怎么可能因为我的缘故去和他的父母亲不好呢？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

    “要不然怎么说吹枕头风呢，趁着这件事情，你跟曼文要好好摊开来谈，不要让他以为小产了一次就翻天覆地了，定要重拾信心，争取再要个孩子啊。”

    “这个再说吧。”

    母亲这样讲，心里头好累，那种劳累，是无论睡多少次觉，吃多少次饭，都没有办法弥补回来的经历。

    “孩子，不能再说，现在就是你最困难的时候，我跟你说，越是在这个时候，你就越是要知难而进，事业上要成功，孩子也得拿下来。”

    “孩子是靠缘分的。”

    “反正我已经在我们村头的那个菩萨庙里面放下了心愿，菩萨娘娘一定会祝你再得一个孩子的。”

    “咱们先不说这些。”

    其实金琴玲这些天来愿意忍辱负重，为的还不就是最后这一句话吗？

    什么事情都没有传宗接代来的重要，老白家的脸面无论如何都要挣来，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自己有时间可以缓解，可是你母亲我还有多少年的时间可以看到这一幕？你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好端端的，怎么就说这种话？你今天找我出来吃饭，为的就是说这些丧气话来让我伤心的对不对？”

    “怎么叫让你伤心呢，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父亲走的时候，我虽然悲痛万分，但是也明白，日子要继续下去，你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懂？”

    “咱们那些叔伯，一个个都心怀鬼胎，虽然是帮着咱们家操持着家业，可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口饭吃，我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归属感，如果连母亲你都要离我而去，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傻孩子。”

    金琴玲叹了一口气，她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对白起南的生死教育上始终不花功夫，农村里面的人忌谈生死，就算有老人去世，也都是用喜庆的仪式遮掩过去。

    久而久之的，白起南反而变得懦弱，好像除了努力去活着，就想不到一条给死亡留下的退路一样。

    “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遭的，人死了，就是到天上去变成星星，你何必想得这样悲观呢？”

    白起南擦了擦眼角，说道，“是不能这么悲观下去了。”

    “吃完饭了吗？”

    金琴玲已经擦着嘴角，她每顿饭吃的内容物都不多，特别是这段时间，明显有些消瘦。

    “你吃的这么少，那怎么行？我看你米饭都没有吃到几口，每天都要摄入一定的主食，如果只是吃这些菜，足以支撑营养啊。”

    “在城市里又没有多少走动，你不得在乡下的时候，每天都要走上十几公里，不用为我这么担心，我说了没事就没事。”

    哪里能不担心呢？

    白起南自己也放下了碗筷，说句实在话，这段时间，他也的确吃不下去。

    “要我说啊，你要趁热打铁，趁着这一次的事情，好好吓唬吓唬何曼文，让他知道女人生孩子一定要抓准时间，如果就这样颓废下去，以后就更要不到了。”

    “可是我觉得这不太可行，她的职称评比现在成了影响，心里头正有火呢，怎么可能答应我这种事儿？”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说不准的。”

    两个人同时站起身来，今天的素菜斋一个人50元，想起在医院旁边的物价，已经是很实惠的开支了。

    “可是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妥当。”

    “那我这一趟就是白来了，那我也算是白走了。”

    在车水马龙的路上，金琴玲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头发白的刺眼，好像要把人的眼眸给刺穿一样，白起南走回身去，拉住了母亲，“妈，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承诺，难道真的有这么难吗？”

    “行行行，你要什么承诺我都给你，你别在这边发愣了，站在马路上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说好了就不准骗人，以后我可是要找你拿成绩单的。”

    “我发誓，我肯定会竭尽全力去要一个孩子，至于现在我的身体条件允不允许，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对不对？”

    “你快闭上这张臭嘴，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吗？你现在肯定是年轻气盛啊，这还用说？”

    说完，这位老母亲就挎着儿子的手臂，缓缓朝街对面走去。

    而在一2分钟后，飞往上海的飞机稳稳着陆了，何曼青一行人下了飞机后，朝转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