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蒋欣瑶也不是省油的灯，正好在合晏那里落下的恐惧不安有了发泄的出处，便把包中放下，说道，“你今天是故意要跟我吵架的吗？自己找不到男朋友在那里怨天尤人，我难道没有帮你仔细张罗，现在倒打一耙是什么意思？”

    “你可把话听清楚了，我从来没有倒打一耙，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大实话就是你每个月领着5000多块钱的工资，水电费也不供，家务事也不做，父母亲是出钱给我做了首付，那也怪你运气不好，遇上了现在这么差劲的房价。”

    蒋欣欢沙发里头坐起来，把手中的零食甩在桌面上，“是啊，我是运气不好，混到现在连套房子都没有，所以我一直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跟你一样，随随便便找了个男人嫁了，到最后还拖累父母。”

    蒋欣瑶气得浑身发抖，母亲走出来，穿着宽松的衣服，她十分肥胖，160斤的重量每次上楼下楼都要气喘吁吁，听到两个女儿在吵架，甚至是在哀求，“你们小声点吧，大晚上的，让别人听见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家用不着粉饰太平，我也看惯了你们的假情假意，成天就想要把我嫁出去，我嫁个没房没车的，你们愿意吗？嫁一个好吃懒做的，你们愿意吗？”

    蒋欣欢越说越来劲，蒋欣瑶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妈，你就惯着她吧，从小到大都由着她的性子来，现在连一点担当都没有。”

    “我哪里需要什么担当啊，我的老公有担当就行了，我可是从你身上得到了教训，宁可别人有担当，也不要自己有担当。”

    “你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我可没招你惹你吧，一回来就听你说这些胡言乱语，你不要从外面受了气，然后把那些脏东西撒到家里来。”

    “我哪里敢呀，你们成天对我冷嘲热讽，就怕我忘了自己已经28岁了，刚才一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不做家务，你不也是回家的晚吗？单位离我们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你每次磨磨蹭蹭，不到吃饭的时候都不回来。”

    这句话可是戳到了蒋欣瑶的软肋，她的确厌倦晚餐之前的烟火气，厨房的油烟味，向宁宁打游戏机的低呼声，还有爸爸站在阳台抽烟的背影，都交织成蒋欣瑶对生活最不满意的图景。

    她突然间有些累了。

    “我实在不想跟你说这些，如果你连这些东西都要计较的话，我觉得还是不要和我们生活的好。”

    “每次我说到重点，你就想要转移话题？转移话题谁不会呀，敢不敢面对才是硬道理。”

    “我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房子是我的，车也是我的，我们蒋家唯一的孙子辈是我的女儿，你到现在八字都没有一撇，还敢来跟我说不面对？”

    蒋欣瑶的妈妈听了，又想到二女儿的婚事未了，难免要抹起眼泪，“你们不做家务也罢，每个月老老实实交了伙食费就行，水电费不是我和你爸的工资补贴吗？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是谁要吵啊，妈，你也看见了？蒋欣欢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爸爸妈妈愿意被你吸光血，我有任何意见吗？现在供养的是你的女儿，是你的房子，自不量力还买了一台车，这笔账到底应该找谁算呢？”

    蒋欣瑶腿都在发抖，如果不坐下来，她觉得自己会扑倒在地，顺势坐下的时候，母亲无可奈何地说道，“就不要这样计较了，阿欢，妈妈难道不疼你吗？你要学钢琴就学钢琴，要出国旅行就出国旅行，只是买房子是大事，现在房价也这么高，一时没有办法满足是正常的。”

    蒋欣欢嗤之以鼻，“少拿这套话来骗我，你跟爸爸每个月的退休金少的可怜，姐姐又要还房贷，又要还车贷，宁宁的补习费还不是你们在出吗？话说回来，才六年级就开始补习，你可真是会教小孩啊。”

    “我会不会教小孩不要你管，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长这么大不照样是啃老一族吗？”

    “我可啃不起爸妈，我现在自力更生，不过是因为住在你这，不过话说回来，当初爸爸妈妈不是提了一个条件吗？如果要帮你负担女儿，你的房子就得让我来住。”

    蒋欣瑶冷笑，“是啊，原来你什么都看得明白呀，那还装什么受害者？你自己也受到了爸爸妈妈的恩惠，现在反过来指责我？”

    蒋欣瑶的妈妈冲到两姐妹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吼道，“你们够了没有？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是怎么的？一直都是拼死拼活维护这个家，你们动不动就说出这样伤和气的话。”

    “是她先口不择言的。”

    “我口不择言？你动不动就以家长的身份来教训我，我就是想提醒你，虽然你多我十岁，但是到目前为止，你的人生一败涂地。”

    蒋欣瑶许久没有说话，泪水一点一点砸到地上，是让人心痛的模样。

    是啊，在妹妹的眼中她尚且无能，在同事的眼中呢？

    厉害一点的就像是周士双，叶以萱这样的，隐晦一点的就是叶青和胡姐，甚至连周宜南，大概都是看不起她的吧。

    蒋欣瑶的母亲看到她这样伤心，走到了蒋欣欢的面前，狠狠按住她的肩膀，“你给我滚回房间去，再说这样不团结的话，不用说你姐，我就先把你赶走了。”

    蒋欣欢看到母亲的态度这样坚决，狠狠蹦出了几个字，“你们不要后悔。”

    “是你不要后悔，说这样恶毒的话，你姐姐是白疼你了。”

    蒋欣欢哼了一声，折回屋子里去。

    房门被使劲地关上，蒋欣瑶捂住了脸，任凭泪水统统从她的指缝中流失，许久才抬起头来，说道，“妈，我的人生真的有这么失败吗？”

    “别听你妹妹胡说，大家都有不好彩的时候，不过是你的灰暗时期来的更早一些，很快就会过去的。”

    “什么时候过去呀？我觉得未来好远好远，我都没有力气继续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