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跟她接触了这么久，她谈不上阔绰，但是也是很体面的，跟拮据根本沾不上边儿。”

    “小蒋喜欢交际，也因为自己的情况比较特殊，更不喜欢落人口舌。”

    其实安姨没有说出口的事，蒋欣瑶向来都是看碟下菜，贪欲这件事情，她只会表现给比自己社会阶层更低的人看。

    就比如说，她私下里头买来的好茶放在柜子里头不出一个月，就肯定会被喝得精光，而她又了解，小周平日里是不喜欢喝茶的，往往用咖啡来提神，光靠这一点，安姨就足够对蒋欣瑶心存芥蒂了。

    “大概是这样吧，所以我觉得她的骨子里头缺一个东西，面对苦难时后的坦然和淡定。”

    “就是这样。”

    安姨情不自禁地说，引来了合晏的侧目而视，“我这是说到了您的心坎儿上了，对吗？”

    “我们今天不过是私下讨论，我希望我给你传递的信息不会作为日后你考察他工作的依据。”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呢，我这个人向来是公事公办，她今天提出来的这份意见，我就觉得十分好，如果说私下里犯些错也没什么要紧，每个人都有缺点。”

    安姨决定将这件事情点到为止，毕竟是她自己的猜测，虽然平日里看不惯蒋欣瑶的工作作风，但也不能完全否认她的态度。

    而且，如果随随便便就拍出了自己的悲观猜测，对蒋欣瑶来说，在仕途上就会有十分重大的打击了。

    “是啊，我也想不到她在工作上会有这样积极的反应。”

    “瞧您这话说的，倒像是她以前工作不够积极一样。”

    “我可没说呀，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谨言慎行，没有确定的事情不会乱说，而且你以后就是她的直属领导，考察这样的事必须要让你亲眼所见才行，别人是没有全力置噱的。”

    “可是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小蒋我是越来越摸不透她了，他有自己的一套处事风格，虽然在工作上偶有瑕疵，但是做出来的东西领导都还算是满意。”

    “那你来说一说那个周宜南吧。”

    安姨看了一眼合晏，总觉得他对这个姑娘有一些不同的情感，便试探性地问道，“我之前听小蒋说，你和她早就见过面了吗？”

    “两次。”

    “阳台上那一次我是知道了，另外一次呢？”

    “在老年大学的门口，她跌跌撞撞的，差点就撞上了我的车。”

    “小周平日里十分谨慎，怎么可能冒失到快要撞上你的车，你知不知道这里头的原因？”

    安姨听了这话，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妥，好像有段时间的确看到小周心神不宁，原本以为是她家庭上的事情，如今联想起来，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当时周士双也在一旁，还说笑了几句，你们跟老年大学的关系怎么样？应该不会是周士双给了她压力吧。”

    “就是说那个人你知道，自诩是怀才不遇的，组织部给了他一个老年大学的失职，又将他提到了正科级的待遇，虽然不是政府部门，但是权力也算是够了，他却总是怨天尤人，有几句话吹到我的耳边，都让人心惊。”

    “他上面有人，但是权力有限，他自己才能也有限，坐不到更高的位置，我们内部都是明白的。”

    “所以要说平日里和我们部门也有相互看不顺眼的地方，但是要说他为难一个小姑娘，我想是不必的吧。”

    “总之那一天，周宜南也的确有些拘束，大概被我这个领导吓到了，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得亏是你心地善良，又让她搭了你的顺风车，小周这个人工作认真负责，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是家里头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在人情处事方面太过于小家子气，喜欢占别人分毫的便宜。”

    “这不是好事儿吗？”合晏的脑海中浮现起了周宜南不失礼貌的微笑，只觉得清新可人。

    “人际关系本来就是你麻烦我，我麻烦你，如果总是像她这样畏畏缩缩的，怎么可能在工作上有更大的长进呢？”

    “安姨，你一辈子廉洁奉公，不喜欢在人情世故上做太多的功课，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我吃惊。”

    “我们那个年代和你们不同，我们五六十年代出来的人啊，时时刻刻都遵循党的纲领，作风正派，现在时代不同，如果这个小姑娘还是固步自封，我要帮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到安姨对这个小姑娘的评价，以及对她的担心，合晏心里头有了几分把握，既然是安姨都极力去帮助的人，品性至少是不会差的，大概是因为见的世面少一些，所以没有这般老练。

    “那我就明白了，其实今天单独和你说话，也是想要更真实地把握他们的情况，小蒋这个人的确是灵活机变，面子上又做得得体大方，可是她说的话毕竟没有站在客观的高度上。”

    安姨真佩服合晏的周到，她笑着说道，“你的确是继承了你父母的风骨，做领导的是要有伯乐的远见，这样才能够把人才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不瞒你说，我第一次见到小周这个姑娘的时候，觉得她和别人不太一样。”

    安姨微微侧过头去，聆听着合晏的意见。

    “比如说呢？”

    “她当时应该是犯了什么事儿，神色仓皇，而且这里头应该和周士双有关系。”

    安姨摇了摇头，“不可能吧，周校长平日里虽然飞扬跋扈，但是我已经叮嘱过周宜南，千万要对他敬而远之，而且当天不过是在楼下吃了个饭，不至于如此。”

    “这个还请安姨费心，仔细查查是因为什么缘故，周士双这个人行事不磊落，组织部对他早有颇词，说句不好听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安姨只觉得心中一惊，虽然她平时也看不惯周校长的作风，但是落井下石的事情从来不做，更不用说在旁人面前说他的不对了，如今听到合晏这样讲，心里头已经有几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