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下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对吗？”
其实周宜南心里头清楚，她更希望叶子归秉持着原则，而不是因为心里头的疙瘩而做出这样偏激的决定。
“可能我这个人比较迂腐固执，认准的那条路就会走到黑，但是我会试着去改变的。”
“爸爸妈妈几点的飞机？”
“后天下午4点半，你方不方便请假呢？”
“不方便也得方便了，难不成还指望着你去接吗？”
这是第一次，周宜南在谈到叶子归父母的时候，采用如此生硬的语气。
“谢谢，我把车子留给你，到时候你提早一些走，开车的时候不要慌。”
又是一副温情脉脉的表情，周宜南有时候觉得已经看不懂对方了，他身上的闪光点恰恰也是最重人的地方。
温柔的反面，就是温吞。
“行吧，还有别的事情吗？”
周宜南转身就要走。
“谢谢你今天晚上等我，这段时间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有时候顾及不到你的情绪，但是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等到了三四月份，我不这么忙的时候，咱们一块去旅游，怎么样？”
周宜南冷笑道，“去新加坡吗？”
叶子会看着她，若有所思地说，“你想去那里也可以。”
“对了，我差点都忘记了，现在陶晨月不在华策，你什么时候去新加坡都不会受到阻挠，本来就是公司给的员工福利嘛，非得是陶晨月要搞成公司团建活动。”
叶子归神色有些落寞，“不要再提她了。”
“我现在连她都不能提了吗？她是你胸口的白夜光还是红玫瑰呢？就这么不能被人提起？”
叶子归还想要反驳，声音终究还是淡了下去，“我和她的关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真的不应该猜忌这么多，我现在压力很大，新来的这个领导处处都不满意，处处都要刁难。”
“是啊，又是我不懂事了。”
周宜南几乎要落下泪来，极端的情绪化让她基本上没有办法理智思考今日的前因后果，她觉得生活就是一个怪圈，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理论的边缘。
“那你继续忙吧，我回屋子睡觉了。”
“宜南，”身后，叶子归的声音沉沉响起，好像是低吟的管弦乐，“我父母来了之后，在孩子的问题上，你千万不要做出让步。”
周宜南的心突然之间就崩碎，碎片落在一地，发出亮晶晶的光，却又几乎是透明的，叶子会看不见。
“提孩子的事情做什么？”
“我是怕他们软磨硬泡，又让你的心里头不舒服。”
周宜南转过身，冷笑道，“原来你想到的是这些啊，抱歉，孩子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困扰我了，而且说句实在话，以你现在的忙碌程度，就算我有生育能力，也没有办法顺利怀孕，对不对？”
子归说，“你不要这样，我是就事论事。”
“我也是就事论事啊，我不需要你提醒我对孩子的态度，我现在知道怎么让自己过得更好。”
叶子归看了一眼手中的公文包，顿了一下才折回身去，“你能这么想，那当然是最好的。”
“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我也要跟你一样，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壳面，任凭外头风吹雨打，我岿然不动。”
叶子归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快点去睡觉吧。”
这一句话，看似温柔的提醒，和今天晚上的事情联系起来，又难免让周宜南觉得是一种命令，她拔起腿，朝卧室走去。
月色如水，顺着落地的玻璃窗，流淌到了卧室的地面上。
周宜南蜷缩着双腿，微微发抖，泪水终于能够肆意流淌，她想，姐姐说的没有错，叶子归这样的人一旦让人发起火来，威力大到无法想象。
她也不清楚，晚上的受挫感怎么会这么强？
明明她也孝顺叶子归的双亲，她也愿意把这份羞愧化作深沉的孝顺，却在叶子归将她推出这个圆圈的时候声嘶力竭。
叶子归秉承的那一套胡说八道的理论，就像是刀，一点点割在心上，最关键的是，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丝毫不觉得他有错。
正想着，手机起来，周宜南一看，是婆婆，这个时候，婆婆打电话过来，恐怕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妥，要跟她说清楚吧。
周宜南抹了一把眼泪，稳定了情绪之后，把电话接起。
“妈妈。”
“宜南啊，这么晚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的，我没这么早睡，有什么事情吗？”
周宜南知道婆婆的性格，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心细如发。
“我怕子归工作忙，也来不及和你说，我和你爸爸打算后天去岩台啦。”
“刚才子归跟我说过了，后天我去接你们。”
“我都跟子归说了，不用麻烦你了。”
“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就要生气了。”
“别别别。”
婆婆一听到周宜南这么说，有些着急，倒是百口莫辩的窘迫。
“子归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决定好的事情就容不得别人多嘴，他总是想着我们两个老人家在潮湿之地会得风湿痛，所以一定要让我们去烟台，当然，我知道你也是好媳妇，肯定也起了作用。”
周宜南说，“妈，我们一直都有这样的意思，只不过你和爸爸舍弃不了屋头的那些花，如果能够把花安置好，来我们这里住多久都是没问题的。”
“我当然是可以啦，你们这么孝顺，我高兴都来不及，只不过是你爸爸，性格倔强得很，又自以为身体不错，所以迟迟不愿意离开家乡。”
周宜南的手抠着床面，有些心不在焉，她甚至可以预见到，公婆来了之后，家里头围绕着新生的孩子会展开一番论战，现在大家互相客气，等到生活在同一座屋檐底下，局势就没有这么明朗了。
“好歹，你也要劝劝爸爸，烟台是个好地方，气候宜人，很舒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