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文的嘴角微微挑起，她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面前这个人的，婚姻失败，虽然占着一个编制，但是工作能力也未必这样突出。
要不然，也不可能十几年都在副主任的位置上原封不动。
“当然不是你的问题，是周宜南的问题。”
“在工作上，一个人有什么问题是要慢慢去发现的，不能够仅凭一家之言，我能跟你出来吃饭，不过是因为欣赏你这个人，爱憎分明，伸张正义，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这个我清楚。”
“话说回来，这一次周士双的问题，该不是你举报的吧？”
此话一出，氛围好像渐渐沉默了下去，梁文文看着蒋欣瑶，冷笑着说，“我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我举报的呢？”
“我就觉得奇怪了，周士双平日里是飞扬跋扈，但是大家也忍了这么久，难道说，偏偏是这一刻不行吗？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清楚谁有动机。”
“会不会是老年大学自己的服务人员？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是他们这样子的，都要在淫威之下活着，尊严也会被践踏。”
“瞧瞧，出社会的跟没出社会的人果然不同，你就喜欢用这种所谓的侠义心肠来揣测社会，什么尊严啊，什么淫威呀，不过是上下级的从属关系，哪里有这么多的个人偏见在里面？”
梁文文被蒋欣瑶这样一说，反而说不出话来。
当然，如何为人处事是你自己的习惯，我不过是给个建议，“以后到了社会上，不要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着，她仰头把酒喝了，“你在这里办了这个会员卡，价格应该是挺贵的吧？”
“还好，我正好有朋友在这里，给我打了个折上折。”
“其实呢，这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学历又高，未婚夫是自己喜欢的，如果能够少设防，自己的日子也过得痛快些。”
“这些就不劳蒋副主任教育了，我有自己的方式。”
“那行，那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蒋欣瑶挂念着家里头女儿的作业，但又不想明说，便摆出酷酷的姿势，表示自己有事在身。
“不多坐一会儿吗？”
“不了。”
蒋欣瑶拿起座位上的包，周宜南远远瞧着她转过身，连忙低下了头，周可南说，“不要慌张，这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你呀？”
一会儿，蒋欣瑶就出去了，梁文文文随后又到了座位上，久久坐在那里，她掏出了手机，按下几个键，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离开。
“你看见了不？他们之前就是有这样熟稔的关系，不是我空穴来风吧。”
“真是可怕。”
周宜南摇了摇头。
“怎么啦，是不是觉得这个社会有无限的可能？而每一种可能性，都可能把你推到深渊中。”
“希望是我想得太多吧，希望他们之间的相见，如果没有任何关系。”
“居安思危嘛，总是没有错的，你现在虽然处于安逸的环境中，但是保不齐哪一天，我妹夫突然间转了心性，到那个时候再被杀个措手不及，岂不是雪上加霜吗？”
“所以你就没有盼着我点儿好。”
周宜南说着，放下了酒杯。
“别介呀，我怎么不盼着你好了？以前幼稚任性，当然是要争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在不同了，你活的好一点，咱妈也能幸福一些。”
这是一个谬论，之所以是个谬论，是因为按照姐姐的性格，绝对不会将母亲和她的立场纳入自己的认知范畴内，但是今天，姐姐却说了这番情真意切的话。
“怎么？你是不是怕自己的不幸福传染到妈妈身上。”
“算是吧。”
周可南虽然画着浓妆，妆容也格外精致，但是架不住这一日一日的疲倦和憔悴，像是将她的神态往下拽。
“喝的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呢。”
“现在才几点啊，八点刚过了一刻，我还没过瘾。”
“那就出去走走呗，谁说了一定要喝酒哇，喝酒伤身，你说你又是喝酒，又是抽烟，就不怕哪一天倒下去？”
“我命硬，咱爸保佑着呢。”
周宜南不想再听姐姐说这样的颓丧之语，她觉得自己已经够颓丧的了，遇见姐姐这样的，会把自己所有的伤心事都勾起来。
“走吧走吧，要不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喝完了我再进来。”
“真是不赏脸。”
周可南骂骂咧咧，还是站起身，脚步一个踉跄，周宜南知道，姐姐当真是醉了。
要不然就是伤心了。
梁文文文是在9点半到学校门口的，自从上次的实验室事件发生后，她自己在顾青舟那里立了个规矩，十点钟，两人在那里见面。
一般说来，顾青舟会开着车到校门口接，这个时候，大概是梁文文忙碌了一天之后的唯一慰藉。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看着她走上一辆宝马，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现在这样努力读书，努力拼搏，不过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学习优异只是赚钱的途径，甚至，她走到博士生这个位置还不如在这座城市有一套房，有幸福感。
但是今天为了掩盖身上的酒味，她必须提前到达，实验室已经交给学弟学妹们去做了，现在她也算是熬出头，负责最后材料的审核，而非中间的操作。
她已经锻炼出两种性格，在实验室里杀伐果决，面对顾青舟的时候，却能够保持温柔体贴的贤妻形象。
晚上，顾青舟的到来比约定时间还迟了13分钟。
他的车缓缓行至校门口，梁文文慢慢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梁文文一边放包，一边说道。
“你喝酒了？”
顾青舟可真是狗鼻子，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问题的不对，梁文文佯装镇定，“导师今天的论文通过了，给我们实验室一人买了一瓶鸡尾酒，刚才没忍住，试了点。”
顾青舟听到梁文文这么说，松开安全带，凑过身来，在她的脖子上来来回回闻着，“不像是鸡尾酒的味道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