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到陶晨月的这个小公司，很多项目都没有办法像画册那样高大上，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讲，每一步的过程都是自己实打实走下来的，反而觉得踏实。
突然间，房门被打开，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的女孩子，低着头走进来了。
“谁？”
叶子归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道。
“是我呀，叶工这才走了几天，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原来是潇潇，她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今天穿着连帽衫，故意戴着一顶大帽子，还的确是认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以前的老领导呗。”
潇潇坐在沙发上，也没有太多的顾忌，东张西望的，像是动物园里头的猴子。
“不会吧，你单枪匹马闯进来，门卫室怎么给你开门的？”
“我说我来应聘呢。”
潇潇说着，看到叶子归脸上有些诧异，自己也绷不住笑了，，
“你不要开玩笑啊，现在黑灯瞎火的，你来这里应聘，谁来做你的面试官？”
“你呗。”
“说实话，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了？”
高强度的工作，经常会让叶子归有些神情恍惚，好像在工作领域里面，他可以是最专心也最专业的那一个，可是一旦脱离了工作，要跟同事有正常的对话交流，却要绞尽脑汁，费尽心力。
“真的是来看看你的，来看看从前的领导。”
“去过陶总的办公室了吗？”
“她不在，我带了点点心过来，有你的一份，也有陶总的一份。”
“多谢了，但我现在已经不吃甜食了。”
潇潇知道叶子归以前喜欢吃甜的，奶茶一定要加全糖，蛋糕也喜欢吃那种热量糖分高的，但是现在突然间做出这种改变，必有蹊跷。
“为什么呀？”
“爱人管着呗。”
潇潇愣了一下，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低下头去，说道，“叶工，那一天没有帮到你，真是抱歉。”
“哪一天啊？”
叶子归一边说，一边帮潇潇泡着咖啡。
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体验，若是放在正常的情境之中，叶子归很难跟自己的同事有这样较为亲切的互动，他觉得自己永远难以融入这一个人情社会，一举一动都带着工作中独特的木讷和呆板。
可是面对潇潇却不同，即便跟她没有太多时间的接触，却在心里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
她像是纤尘不染的白纸，还没有被这个社会给同化。
“就是嫂子来找你的那一天啊，我真的是没有反应过来，也想不到你没有跟她讲。”
叶子归愣了一下，咖啡倒了一滴在手上，有些烫。
“没事儿，我就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有跟她说清楚，后来解释了一下就好了。”
潇潇点了点头，“我想也是，你们这样恩爱，这种只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对吗？”
“少在这边套我的话，我看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正经的事情一样不做，倒是喜欢在这种旁门左道上面耍功夫。”
“怎么就是旁门左道了？我这还不是关心你吗？”
“如果真的关心我，就告诉我华策最近的动静。”
潇潇的眼睛眨巴着，带着一些坏笑，“难道你要窃取公司机密吗？”
“我是专业的。”
“那你问我这些做什么？反正也应该知道我不会跟你讲。”
潇潇喝着咖啡，甜度正好，看来叶子归一直都十分细心，真的知道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领导有没有进行调动？咱们的公司派了谁来？”
潇潇叹了一口气，“对方还是那个大老板，就是那个从另外一家国企调来的老干部，原本也是中层干部了，偏偏会一些又不会一些，什么事情都要发号施令。”
“那我们公司呢？”
说句实在话，叶子归现在对之前的公司还是有一些愧疚的，虽然他走的时候，把所有的问题都给交接好了，并且将今年年终的产值都扔掉，平均分给子公司的这些人员，但是还是有些愧疚。
当然，这一份愧疚，原来的那家公司也并没有太过保留。
“空降了一位中层领导，不过现在主管业务，技术这个层面，听说还会有人过来的。”
“双领导？”
叶子归皱了皱眉头。
“对呀，美名其曰是为了各司其职，让岗位专业化，但是照我看啊，不过就是因为你走了之后需要两个人来顶替，而已。”
潇潇抖了抖肩膀，显得她有些俏皮。
叶子归摇了摇头，“这种话你还到别的公司来说，小心被人听了去。”
“谁呀，谁会出卖我呀。”
“万一是我呢？”
“那绝对不可能。”
“可是我已经出卖过一些人了。”
叶子归没来由的说出这番话，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其实心里头是有一根针杵在那里的，摇摆不定，没有想过要怎么继续往下走，但是脚步已经到了这个地方，退无可退。
“这个真的不怨你，毕竟是华策那个领导不厚道，把我们所有的方案都砍掉了，公司也不够硬气，为了抓住销售源，就任由他们胡来，一点原则都没有讲。”
“窦院长有没有再来过烟台市？”
“说句实话，你走了之后，公司里头是乱了阵脚，窦院长亲自坐镇，才稍微平复了下来。”
“可是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安顿好了，把人放到该有的位置上，交代他们做该有的工作。”
“说的容易，所谓群龙无首，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潇潇似乎也成长了许多，其实当时叶子归要走的消息，她算是第一个知道的，她甚至也想跟着叶子归跳过来。
这样一个尊重他人的领导，对于她日后工作风格的塑造，都有重大的意义。
“你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跟我吐槽这些的吧。”
叶子归一眼看出了潇潇的窘迫，单刀直入。
“你咋这么聪明呢？”
“别跟我贫嘴啊，这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是怕我浪费你时间吗？”
“差不多吧。”
“是不是回家还要给嫂子跪搓衣板啊。”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叶子归的脸色有些铁青，但是他自己心里，但是他自己心里头知道，这种短暂的欢愉和放松，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