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欣瑶的母亲一听到女儿把自己跟别人做比较，一股脑的怒气就冲了上来，她站起身子，但是又因为起身过猛，而左右摇晃。

    “我学安姨？安姨是正儿八经的机关公务人员，我只是个给人抓药的中药师，我哪里比得上人家呀？只可惜你投错了胎，你要是能给阿姨做女儿，岂不是很好吗？”

    蒋欣瑶听到母亲这么讲，索性把手中的塑料袋投掷到了地上，叉着腰，所有的愤恨，好像只有对着母亲才能完全宣泄。

    对外面的人来说，她只是个离异的，带着女儿的单身母亲，她的一言一行都要端庄慎重，才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个被命运逼到死角的疯女人。

    “是啊，我也无数次这么问自己呀，如果我的母亲能够像阿姨这样通情达理，该帮助的时候帮助，该闭嘴的时候闭嘴，我现在的人生，也不至于失败到这个地步吧。”

    “那你还要我怎么帮你？我已经帮你把女儿带大了，我也帮你买菜做饭了，你跟你妹妹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懂得享受生活，一个比一个不会精打细算，你是什么样的情况，自己不清楚？还在这边挑三拣四的做什么？”

    “我挑三拣四？我原本能够得到更好的生活，难道就跟你们一样啊？”

    “蒋欣瑶，说话有点良心好不好？之前你妹妹在的时候你就跟她吵，现在你妹妹不在的你来跟我吵，我不是你们的出气筒啊，我是你的母亲呀。”

    “你搞清楚一下，是蒋语瑶在的时候跟我吵，并不是我找他的麻烦，我真是服了你们了，一个个的，住在别人的家里头也不懂得收敛，现在想要大房子，想要电梯楼了，之前要供房要给钱的时候，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蒋欣瑶大概也是想到了前夫这样糟糕的人品，却还能够供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那种商品楼，越发觉得命运不公。

    “在那个时候，你该享受的不也享受了吗？你该去疯该去玩的，不也去了吗？我怎么知道你疯完了开心完了之后，会不会把我们供的楼占为己有啊？毕竟换楼，写的还不是你的名字吗？”

    蒋欣瑶顿了顿，突然觉得是自作自受，非要把母亲心里头的话讲出来，非要逼着她把这样赤裸裸的现实摆在跟前，她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去计算。”

    “我不计算的话，难道只准你们给我养老吗？自己找错了男人，自己过了这么一段糟糕的人生，你却非要怪在父母的身上，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蒋欣瑶的眼泪一点一点往下流，不受控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是自信大方，聪明得体的人，却被生活打磨得不成模样。

    “我不怪你们，我怪谁？小的时候我想学的东西一样都不给，长大了以后，我找工作也从来没有让你们费过心，还没想要结婚的时候，是你们跟我讲女人过了二三岁就算老，我才匆匆忙忙嫁掉的，如果不是你们一步一步的影响我的生活，我的态度，我能变成今天这样糟糕的模样吗？”

    “说白了，是我不该把你们生出来，对不对？”

    蒋欣瑶觉得这句话没法说了，但凡涉及到情绪的宣泄，你是就要靠边站，平时，自己和妹妹斗嘴的时候，母亲可以保持在比较客观的态度，那是因为，她的权威没有受到挑战。

    现在呢，母亲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哪里是个老实巴交的中药师？明明是个辩论手。

    “对，你就该生个男的，你把男的生下来了就能什么东西都给他了，即便我们两个女儿也像生儿子一样赡养着你们，你们还是担心有一天我们会变态度，对吗？”

    这么说着，蒋欣瑶的眼睛里头已经闪着泪花，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是真的不知道。

    “你要怎么说都可以，但是我要提醒你，我对你们的爱从来就没有因为你们是女儿而变得少，是你，还有你妹妹，你们不断收到坏东西的影响，把自己变成拜金而又不知满足的人，现在我们两个老人能帮的就帮，不能帮的也就撒手不管，你还要怎么样呢？”

    “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们该帮的时候就应该大方的帮，不要想着把那些钱都带到棺材里面，到那个时候再把东西分给我们，你觉得我们还会感激你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刺在了那位老母亲的身上。

    她的脚步趔趄了两下，眼眶中的泪水终于纷涌而出，“你是什么意思？你今天跟我发这么大的火，跟我说这么多的话，伤了我这么久的心，就是为了让我那一点点养老费吗？”

    “当然不是，我说的是你们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没有伸出手来帮一把，现在我们变得越来越差，与别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却来说是我们的原因，你不觉得理亏吗？”

    蒋欣瑶的母亲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明明是掏心掏肺的帮着女儿一家，明明也是背井离乡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每天除了买菜做饭，就没有其余的业余生活。

    为什么还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为什么还会被所有的人都怪？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行了，我也没有必要再说你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对我的不满，但是我告诉你，我跟你爸爸已经做的仁至义尽，是你们没用，让我们到了晚年，却还要继续为你们的终身大事操劳。”

    “用不着你操劳了，我想，如果男方知道我住在这样一个筒子楼里面，还有一对不真心实意付出的父母，我这辈子都不用再嫁了。”

    “那你之前又是怎么嫁掉的？”

    其实知道，母女两个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事情互相伤害，因为到了最后，他们都还是要相互依存的人。

    可是还是受不了啊，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多么风华正茂，蒋欣瑶的父亲是县城里面有名的公安，还是劳动模范，虽然后面走了点关系，让自己有了两个女儿，但是一家人终究美满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