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为何没有出来阻止,原因是半柱香之前他便借口匆匆离开了,紧跟着江蓠带着明珠和海月也一同离开现场。
胜负已定,如今最重要的当属周崇光手中的圣旨。落师兄两日前已回到杭州城,从周崇光身边偷走账簿之后,江蓠瞒着所有人让大师兄到外面规避风头,顺便将九师兄和六师兄寻来。
不巧碰上忠良侯世子顾怀,顾怀的姐夫是都转盐运使柯少卿,周崇光与柯少卿交过手,虽往来不算密切,却对周崇光多年来私自贩卖药材一事略知一二。彼此都是靠水域为生,算是同道中人,生意上的猫腻逃不过彼此的耳线。
顾怀此次江南行便是替姐夫调解水江码头近日出现的纷争,依悉前几日水江码头两拨人聚众闹事,其中一拨便是周崇光手下名唤张大麻子的,另外一拨是京城有名望的茶户苏家。两拨人因搬运的时候互不相让,起了摩擦,张大麻子性子火爆,当场便暴了苏家大掌柜的头。
苏大掌柜最得苏家敬重,往常是不必亲自参与运航的,不过这批茶叶是宓太妃亲自开的口,庆祝和元帝十五岁生辰所用,张大麻子不知其中利害关系,竟然大打出手,延误茶叶到达的时间,耽误了皇帝的生辰宴谁能担当得起。
周崇光匆忙离开盛会,便是接到管家通知,顾怀当时已经在去周家的路上。他匆匆踏入周家大门的时候,碰巧与顾怀撞了个满怀。
周崇光慌忙致歉,“顾世子抱歉,还请原谅在下的唐突。”
虽然两人不小心撞到了一起,但是顾怀丝毫不见慌乱,面上仍旧是一幅沉着冷静不苟言笑的模样。
他悠悠的开口,“我无妨,周家主不必介怀。”
周崇光撇了一眼顾怀,目光有探究之色,不过在顾怀脸上压根瞧不出来任何情绪。他换了一副笑脸道,“顾世子一路上辛苦了,不知在杭州城可寻好了落脚之地?若是不嫌弃周家寒碜,周某人倒是乐意至极。”
顾怀面无波澜看来一眼周崇光道,“落脚的地方不劳周家主费心,也不必称呼我为世子,唤我顾公子即可。今日有要事找周家主,还是里面说话吧。”
周崇光连忙将顾怀迎进屋,世代清明的忠良候一族,如今只剩下顾怀和家姐顾紫芙,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的妇孺。顾家是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家道中落之后顾怀便不喜顾世子的名号。
“来人上好茶!”周崇光笑着招呼顾怀,“不晓得顾公子方才说的是何要事?”
下人端茶上来后,顾怀并未喝而是指着青瓷茶杯道,“刚才说的要事与这茶水有关,再过一个月便是皇上十五岁生辰,宫里面决定大摆宴席。宓妃娘娘亲自从江南订购了一批新茶,预计二十几日抵达京城。时间紧迫,不晓得竟然出了岔子。”
周崇光心中一咯噔,张大麻子在码头闹事的事情,回来的路上管家已经跟他说的七七八八。不然以顾怀没落家族没背景没靠山的影响力,周崇光不至于对他这般客气。
周崇光表现出来的客气让顾怀明白,周家主多半已经知晓码头的事情。顾怀本也是不懂绕弯子说话的人,便直接将目的和盘托出,“闹出岔子的人正是周家主的手下,我姐夫让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周崇光低头思忖一番,问道,“往年皇上的生辰宴都是太后操办,我听说宓太妃身子骨向来不好,为何今年的宴会却由宓太妃操办了呢?”
顾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宓太妃主操宴会,周崇光言下之意,宓太妃订购新茶并不代表操办本次宴会,既然太后没有发话,便不能以耽误宴会为由惩罚他。
周崇光搬出太后目的显而易见,不过顾怀却起身负手而立,“周家主此言差矣,宓太妃订购新茶本就是为了皇上庆生宴上使用,延误新茶到京便是给宴会添堵,于谁主操盛会无关。况且周家主的手下张大麻子口出狂言,蛮横无理,竟然还动手将苏大管家脑袋打破,扬言周家药材耽误不得。在下姐夫很是好奇,便想知道周家主到底运送的是何药材,如此耽误不得,比太妃要的东西还重要?”
周崇光一噎,太后与宓太妃向来不和,如今太后身边有福王,而宓太妃膝下并无子嗣,皇上年龄尚小,常年体弱多病,能活到那一年尚且不可知。皇上若是病死,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便是福王,所以后宫多半看太后的面子。
周家与福王关系密切,周崇光本以为搬出太后便可,不曾想顾怀并不吃这一套。
周崇光脸色马上沉了下去,“顾公子有所不知,我这药材有时效性,有人等着这批药材救命呢。”
“哦……?”顾怀看了一眼周崇光不解道,“可张大麻子说这是批干药材,还死活不让官兵检查,请问周家主到底是谁等着药材救命?”
周崇光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摄政王带兵北上出征,但是后备供给的马匹出来问题,这批药材便是用来治疗马匹的,可不就是急着救人嘛。”
“可我听说摄政王已经得胜利,准备班师回朝了。”顾怀探究的望着周崇光,“在下觉得既然是军马吃的药材,更得让人开仓检查,为国征战的军马万不能出现半点闪失,周家主手下强硬的态度实在让人生疑的很。”
周崇光脸色变了变,这批药材的确是北上治疗马匹所用,不过货真价实的药材早就在半途调了包,辗转卖给了胡人,白花花的银子均已入袋。
原来他一早便知晓军马只不过是得了普通的小毛病,所需的药材也稀松平常的很,不过驯马场的大夫与他内外勾结,谎称军马得了大病,才有了这次的急运。
没想到张大麻子竟然与人起了冲突,为了不让人发现已经调包的药材还死死的护住,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