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战马，危及边境，我苏家断不会做此等苟且之事。王大人既然怀疑苏家，皇上大可派人详查。”苏客一脸刚正不阿的坚定神情，苏家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怕，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旦危及福王的利益，苏家首当其冲要被推出去定罪，大理寺和顺天府都是福王的人，苏家伸冤无门。

    和元帝脸色极其难看，面对正派仁义的苏家，尽管愚钝，却连警告和责备的眼神都不能给。

    竭力反抗才是正道，苏客已然落入王庚与的圈套。

    杜衡目光有一瞬间的冷凝，思忖片刻，转了眸光忽而笑道，“王大人根据推断怀疑苏家不无道理，不过有个关键的任务被忽略掉了。”

    “所指何人？”和元帝问道。

    “都转盐运使柯少卿，此前忠良侯世子顾怀曾奉命调查张大麻子和苏大管家的纷争，虽然最后纷争解决了，不过在下听说顾世子一路派人护送两支队伍北上，顾世子更是随身护送军马药材。药材失窃一事，想必顾世子比在场的我们都要了解，不如让他调查此案如何？”

    杜衡说完看了一眼边上的王庚誉，发现他眼神晃动了一下。杜衡嘴角上扬，猜想王庚誉怎么也没想到还有顾怀这号人物的存在。

    果然，王庚誉言，“臣愚钝，竟不知顾世子一路暗中保护药材北上，实属不该。”

    “呦呦呦……怪不得王大人，顾世子暗中保护药材北上是本世子的意思，或许是神灵庇护，本世子总觉得有人要打药材的主意，所以特意派世子跟着，没想到贼人如此猖獗，光天化日目无王法烧杀抢夺，眼中根本没有东瑜律法。”杜衡言辞戳戳，狠狠的将贼人批判一番。

    王庚誉目光更深，心中本就有鬼，今日的目的是拿苏家当挡箭牌，拖延找到假药材的时间，没想到杜衡从中作梗。不学无术，言行举止无常的九二爷竟然对军马药材一事如此上心，莫不是先前一直装疯卖傻吧。

    王庚誉看向杜衡的眼神深深的探寻之光，杜衡却是一副无所谓的坏笑神情。和元帝脸色一下子缓和下来，清咳一下嗓子道，“既然如此，那明日赶紧宣顾世子进宫，衙门那边也要全力追击丢失的药材。”

    事已至此，唯有等到明日顾怀进宫后再定夺下一步策略。

    “王大人、李营长还有苏客先行退下吧，朕还有些宴会上的事情要同礼部和杜衡商议。”和元帝说道。

    “臣等告退。”三人出了御书房，各自离去。

    “礼部尚书你也下去吧。”和元帝忽而对立在边上的礼部尚书言喻说道。

    “这……”言喻抬头不解的看着皇上，“宴会礼法已经宾客往来一事，老臣还需跟皇上好好说道说道。”

    “不需要，有何问题跟宓太妃将即可。”和元帝大手一挥，示意言喻退下。

    言喻本想再说些什么，看到皇上冷着脸，自觉的退出去了。

    杜衡长舒一气，找到个凳子便瘫坐上去，不愿意起来，语气恹恹道，“我好不容易进趟宫，险些得把自个儿累死。”

    “这般便觉得累，朕日日困在红墙黑瓦的金銮殿，想过安生日子最是困难。”和元帝叹了口气，毫不犹豫坐在杜衡旁边的地上。

    “看来你这人人艳羡的君主之位，也不见得多好嘛。”杜衡取笑到。

    “好与不好，仁者见人智者见智吧。万事古难全，无论身居何位，总会有相应的烦恼。”和元帝平静道。

    杜衡将脑袋凑近和元帝，屁股还是不肯离开凳子，瞅着和元帝道，“过两日才是你十五岁的生辰，我怎么感觉皇上说话像个小老头一样。朝堂文武百官面前皇上需要装老道，在我面前就免了吧。”

    和元帝看了看杜衡，笑了一声，“灵均说得对，是朕神经绷得太紧了。你难得进一趟宫，咱们堂兄弟是应该好好聊聊。今夜别回去了，切磋棋艺如何。”

    杜衡闻言身子骨又缩回了凳子上，嘴边噙着笑面上却懒洋洋道，“今晚不行，方才我在宓太妃那儿讨到个好东西，准备一展身手。”

    “哦……？大展身手？朕倒是不知你有何身手可展？”和元帝失笑道。

    杜衡含笑道，“这儿您就甭管了，反正日后我会经常进宫，咱们有的是时间切磋棋艺，今天先放过我吧。”

    和元帝怔了一下，眯着眸子看向杜衡，“几年才入宫一次，以往朕叫你入宫你死活不肯，如今为何？”

    难怪和元帝疑惑，十岁之前杜衡十分喜欢进宫，找和元帝玩耍，累了困了便在宓太妃处休息。但是自从杜衡生母去世后，杜衡便鲜少踏入皇宫，就算宓太妃如何哀求他入宫看望都无济于事。

    世人皆以为杜衡是因为伤心过度，不愿踏足是非地，其实皇宫于杜衡的意义仅仅是季晓清曾经出现的地方，季晓清一旦不在，进不进宫他根本不在意。

    “皇上进来觉得身子如何？”杜衡关切问道。

    和元帝一愣，不明白杜衡为何转移话题，愣愣道，“还是老样子，这段时间摄政王出征北伐，福王去了杭州城，两人都不在京中，倒是消停不少。”

    “在杭州城并未寻到苏明细的下落，老杨头的线索也被中断了。”杜衡道，“不过，灵均却为皇上寻得一位小神医，只要皇上配合，她一定能将您治好。”

    提及江蓠，杜衡整张脸都洋溢的笑意。

    原本眼神黯淡的和元帝一下子高兴起来，“当真？他是谁？”

    “庆国公府的嫡长女江蓠。”杜衡笑着回答道。

    和元帝闻言直摇头，“灵均糊涂，庆国公府的人怎可用？”

    杜衡含笑站了起来，“皇上宽心，她虽为庆国公府嫡女，但她是我从杭州城带进京的，是我的人。”

    和元帝又吃惊又疑惑，不禁问道，“你的人？”

    杜衡收起的笑意，肃穆道，“江蓠是我的人，一直都是，皇上难道对我也不信任吗？”

    “那倒不是，”和元帝摇头，“只是，朕从未见过她，不晓得她为人品性如何，贸然让她治疗，恐怕……”

    “皇上既然信我，那便请您信江蓠。”杜衡语气坚定道，“要见她也不是不行，皇上生辰宴可以邀请她前来。”

    和元帝闻言点了点头，见杜衡对她如此在意，心底不禁升起一丝对江蓠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