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出了门口便瞧见阿勇等候在门外,眼底有些乌青,两人回来各自的府邸。江蓠将将跨进云笙院,许多陌生的面孔守在院子里,见着她皆低垂着头不言语。
江蓠眼底升起一片狐疑,忽闻客厅处传出阵阵凄惨的叫喊声,死明珠的声音,她马上觉察不妙,快步飞进客厅。
两个府卫正挥着大板子殴打匍匐在地上的明珠,后背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江蓠从过去护着明珠。
府卫被突然冒出来的江蓠整的有些懵逼,高举着板子看着位于上首的阮氏,等待着进一步的指令。
“阮夫人为何殴打我的丫鬟?”江蓠对上阮氏的目光,厉声询问道。
“你回来的正好,这丫头不服管教,屡次顶撞于我,不做惩戒如何能服众。”阮氏对着地上的明珠指责道。
“明珠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罪夫人呢?敢问明珠到底所犯何事?”江蓠凌厉的眼神盯着阮氏。
阮氏扬起下巴,轻蔑道,“落月阁乃庆国公府禁地,本夫人之前警告过你们,本以为已知悔改,没想到三番四次潜入落月阁,既然我有言在先,此次再犯便不会轻饶。”
“是我让明珠到落月阁去的,母亲生了重病,我让明珠拿药过去,这也有错吗?”江蓠反驳道。
“看不出来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丫头,”阮氏说着来到江蓠身边,“从出生到现在想必你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吧,莫氏重病的事情庆国公府人人知晓,不足为奇。我们江家是重规矩的地方,丫鬟只要循规蹈矩,服侍好主子自然不会亏待。不过,像她这样以下犯上,公然顶撞主子的还是第一次见,打她三十大板已是轻罚。”
“三十大板!精壮的男子都受不住,何况是明珠这般弱小的女子,夫人下手会不会太重了些。况且事情的原委还未查清楚,贸然动用私刑,恐怕不妥吧。”
江蓠皱眉,虽然明珠个性是冲了些,但还算明事理的丫头,断然不会直接冲撞阮氏,加上之前她对海月和明珠连番的提醒,就算明珠控制不住性子,还有在边上帮衬着,应该不会失控才对。
其中定然有隐情,江蓠看向海月,海月手脚被两个肥硕的嬷嬷控制住,嘴巴塞上布巾,说不出话。
“查什么查,人证物证具在,他们可都看见这丫头顶撞我来着,难不成他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阮氏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丫鬟气焰嚣张,以下犯上本就是身为小姐的管教不严,以前你在莫家什么样我不管,可我明确的告诉你,江家有江家的规矩,要想好好在江家待下去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京中世家后院掌权的夫人,大多手段高明,面上装作贤妻良母,背地里手段不晓得多么肮脏,面前的阮氏倒是个痛快的性子。
阮氏是顺天府府尹的女儿,虽不是嫡长女,但也不是庶出,当初嫁给江启明为妾本就是下嫁。幸而江启明官途一帆风顺,先皇还御赐庆国公爵位,人生可谓顺风顺水,加上莫忆如生产后疯了,成日被关在落月阁,庆国公府的一切事宜都由阮氏掌管,俨然大夫人的派头,也算是熬出头。
不过她也明白,江启明始终未曾休妻,尽管里外都称呼阮氏为大夫人,但总归名不副实,心里头总有疙瘩卡着,不舒坦。
江蓠是莫忆如的女儿,本来放在杭州城散养着好好的,现在居然回来在她眼皮子底下乱晃,简直越看越不顺眼。
海月用脑袋撞翻胖嬷嬷,嬷嬷吃痛倏的一下放开了她的手,海月趁机拿掉塞在赌住嘴巴的布巾,喘着气急切道,“明明是夫人不让明珠送药进去,明珠不得已才顶撞了夫人,您好生冤枉人。”
“放肆,主子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阮氏冷脸责备道,“来人,还不赶紧让她闭嘴!”
海月听闻挣扎的更是厉害,那两个肥胖的嬷嬷虽吨位够重,但海月灵巧,一下子躲开,藏到了江蓠后面。
胖嬷嬷见状便张牙舞爪的要上来抓人,江蓠心中已是愤恨之极,看着瑟瑟发抖躲在自己身后的海月还有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明珠,她把心一横,看来在江家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江蓠暗暗攥紧拳头,双眸直视嬷嬷扑上来的动作,揪准时机在胖嬷嬷的腰间来了不痛不痒的一拳,胖嬷嬷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相继扑到在地上。江蓠似无意状,看着倒下去的两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哎呦呦~”胖嬷嬷大声呼喊着。
阮氏见状一愣,随即指着江蓠骂道,“小贱人,竟然敢动手,没教养的东西。”眼瞧着便要动起手来,江蓠灵巧的躲过阮氏的攻击,故意绕着圈子让阮氏抓不着。
阮氏后宅夫人,自然拼不过小姑娘,折腾了一番已是气喘吁吁,更不巧的是踩着自个儿的裙摆,摔个狗吃屎。
样子实在难看的紧,海月捂住嘴巴偷笑,江蓠唇角轻微上扬,阮氏那是自作自受,活该。
哀嚎不断的两个嬷嬷瞧见阮氏跌倒在地,肥虫的身子扭到阮氏身边,企图将人扶起来,自己爬起来尚且是个麻烦事儿,竟还想着去扶阮氏,结果便是三人扭在一块儿又倒了下去。
阮氏脸色苍白,怒吼,“人都死了吗?还不快过来扶我起来!”
丫鬟和小厮听闻,脑袋冒冷汗,急急忙忙过来搀扶,折腾好了好一阵子阮氏才终于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粗气。
“真是无法无天了,简直无法无天……”阮氏气急道。
江蓠脸色微变,站在阮氏面前沉声道,“阮夫人此言差矣,其一明珠是奉了我的吩咐前往落月阁送药,母亲病重身为女儿送药本事平常,阮夫人却借机仗打我的丫鬟;其二夫人和嬷嬷上前纠缠,我不过本能的躲避,从未动过半根手指头,在场的丫鬟和小厮不在少数,他们可都看着呢,你们不慎摔倒与我何干。”
江蓠义正言辞,眼神冷峻看向边上站着的丫鬟和小厮道,“你们可曾有人看见我动手了?”
丫鬟和小厮面面相觑,对阮氏唯命是从,可他们的确也没看见江蓠动手,纷纷低头皆不敢言语。
“我在外头瞧得真切,蓠姐姐没有动手,母亲怪错人了。”娇媚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