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闻言,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忍不住对李成溪赞赏一番,“小丫头片子真会说话!不过,今日就你过来了?你家老头子呢?”
江蓠闻言也看着李成溪,期待着她的回答。
宰相府昨夜走火的事儿,想必风声早已传了出去,老宰相虽有意隐瞒,总归纸包不住活儿,小皇帝正是掌权的节骨眼上,宰相府和祁王府都被人盯的死死的,一丝风吹草动恐怕都瞒不住。
“爹爹一早便不见身影了,阿娘是死活都不愿意进宫的,加之昨晚府上走水,阿娘得留下来料理,太后邀约宰相府总不能拂了好意。”李成溪小脸轴成一团,“家里就我一个闲人,我不来谁来呀。”
李成溪俨然一副大义凌然,死而后已的神情倒是让江蓠觉得有趣的很。世家大臣家的女子大多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愿,反观李成溪在这方面看的很淡,甚至有些不屑。
“不过皇宫也并非一无是处……”
李成溪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一如刚才在雍华宫海棠花之下娇羞的模样。
杜衡打趣道,“都说女大不中留……瞧瞧这春心荡漾的模样,难不成遇上有情郎啦?”
李成溪不说话……
杜衡猜对了七八分,语气酸酸道,“哎呀呀,老宰相这回真要留不住女儿了……老头子莫不得哭死,可怜的老头子呦。”
李成溪岂能听不出杜衡的调侃,若换做以往的她,定然怒目相对,恨不得给杜衡来两拳。
如今,杜衡话里话外的意思让她心动了厉害……
原来,刚才在雍华殿的海棠树下,她遇上了一个人。
此人一席侍卫打扮,慵懒的躺在开满花瓣的海棠树上休憩,她无意打扰,奈何此人长的极其好看,美的肆无忌惮。
她李成溪恃美而动!
宰相府的千金小姐理应宁静温和,矜持娴静,所以自己爬树的行为一度让她羞愧难当。
这是她第一次爬树,李成溪骄里贵气的性子源于老宰相一直以来的溺爱,但世家小姐的言行规矩却也没有逾越半分。
为了能认识树上长得好看的人,她真真是拼掉半条小命。
侍卫睡得深沉,凑近了看,竟是少年的模样,左右不过二十岁。
细长如蝶翼般的眼睫倒映在如玉的面庞上,形成扇状。大抵花瓣也欢喜这样好看的人儿,眷恋的停留在他的紧闭的眼睛上。
李成溪戳了戳手掌,欲把少年侍卫的模样瞧的更仔细些,其实是想趁机摸摸人家的脸。
她小心翼翼伸手拨开掩盖在眼睛上的花瓣,指尖触及皮肤,只觉得光滑的同时一股酥麻感遍贯全身,使她为之一振。
愣神之际,少年侍卫忽然睁开眼睛,李成溪猝不及防,脚下一滑,脸朝下垂直扑到在地上,巨大的动静震的满地的落花飞扬乱舞。
李成溪利用胳膊肘艰难撑起半边身子,侧身瞧着树上的少年冷漠又无趣的打量她。
李成溪意会不到少年侍卫的疏离抗拒,只为他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看而脸红不已,他看人的模样比睡着的模样好看十倍不止。
她觉得自己已经沦陷在少年侍卫清澈俊朗的目光里,这次进宫收获颇丰啊。
“你是哪个宫里的侍卫?”李成溪拍落黏在身上的枝叶花瓣,抬头问道。
少年侍卫不理她,李成溪兀自介绍起自己来,“我是宰相府的小姐,叫李成溪,芳龄十六尚未婚配,你呢?”
想到自己竟然对一个陌生男子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李成溪的脸越加红了好几分。
杜衡瞧她的模样,径直摇摇头,拉起江蓠往另外一边去了,独留李成溪一人思春犯花痴。
“福王听闻城外出现军马药材的消息,已经派出心腹前去追查。”杜衡在江蓠耳边压低声音道,“此事经临风阁传播,正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已经让顺天府尹前去调查,礼部和老宰相帮苏家说上几句话,福王不再暗中使绊,苏家很快就能安然度过难关。”
“老宰相已经说服王庚誉了。”江蓠道。
“阿蓠如何得知?”杜衡问。
江蓠指了指不远处凉亭的石板桌上放着的半杯茶水,“太后娘娘方才饮的便是雨后新茶,若福王没有答应放过苏家,雨后新茶有如何能够入太后的口。”
他们此时的位置离凉亭足足有几丈远,江蓠居然能够分辨桌子上的是雨后新茶,不禁佩服道,“阿蓠的千里眼果然名不虚传,本世子以为只有神话故事里的人才拥有此项本领呢?”
江蓠对杜衡的打趣一脸的不屑,“雨后新茶味道独特,茶香浓郁,很容易辨认。”
“茶的香气本王闻不出来,‘茶水’是茶也是水,能解渴就成。”杜衡笑道,“不过本王最近某种香味很是好奇,不知阿蓠可否解答一二?”
江蓠瞧着杜衡忽然沉下来的脸色,疑惑道,“何香?”
两人走得近,杜衡甚至能闻到江蓠身上若有似无的味道,味道有些熟悉,他皱了皱眉,再仔细辨认,又闻不到了。
杜衡疑惑渐升,不自觉顺手摘了朵开的正盛蕙兰花,捏在手上,幽幽开口道,“岩白丘遇埋后,我一直觉得咋们中间有奸细。前些日子我让飞廉特意走了一趟羽阳关和岩白丘,果然发现可疑之处。”
江蓠双目沉沉看向杜衡,等待他的进一步说明。
“在羽阳关和岩白丘发现了同样的东西……”杜衡看着江蓠的眼眸,沉声道,“是香囊……味道奇特,散发出来的香味若隐若无,乃香中极品。”
“就像阿蓠此刻……身上的味道一样。”杜衡凑近江蓠,鼻尖慢慢靠近,即将撞上的瞬间,阿蓠一个躲闪避开了。
只见她秀眉微蹙,忍不住抬首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她向来对味道敏感,现在却半点没觉得异常,却到底怎么回事?
“西滇国曾以制香闻名,当年也是鼎盛一时,不过野心太大,妄图吞并我东渝,最后落得亡国的下场。”杜衡唏嘘,“西滇本就是小国,却不自量力妄图螳臂当车,我东渝并未蛮横不讲理,两国礼尚往来百姓安居乐业未尝不是好事,偏偏西滇国君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