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爽快人，看得出来酒量出奇的好，往后空闲多来永和宫走走，咋们小酌一番。”宓太妃轻轻拍了拍江蓠的手背，两人谈话间又接连喝了好几碗。

    杜衡看不下去，忙把江蓠从美人榻上扯下来，不高兴道，“太妃自己喝酒也就罢了，硬拉着阿蓠喝算什么事儿，不怕旁人说您为老不尊呀？”

    宓太妃嗔了他一眼，没生好气道，“本宫宫里的人何来旁人之说，想说我为老不尊的除了你没别人了吧。”

    杜衡目光闪了闪，不自然道，“太妃娘娘可是冤枉我了，您爱美酒可是出了名的，而且您宫中的桂花酿香气逼人，人家江小姐第一次进宫，您就要将她灌醉，太不厚道了。您是太妃，您敬酒她万不敢推辞忤逆，要真喝醉了，皇上的生辰宴上可不好交代。”

    杜衡说完拿眼角偷看了宓太妃一眼，又道，“您这可是害了人家江小姐呀！”

    “你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处处维护江小姐。本宫倒想问一句，你跟江小姐是什么关系？”宓太妃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杜衡张了张嘴，略微有些迟疑。

    什么关系？他还真不晓得江蓠同他是什么关系？爱人？伴侣？未婚妻？

    都不是！

    但有一点他清楚的很，那便是：他喜欢江蓠，毋庸置疑。

    宓太妃的提问让他意识到，自己同江蓠的关系必须要进一步发展才行。

    “臣女与九二爷是朋友，打江南便认识的朋友。”江蓠笑着回答道。

    杜衡闻言心中滋味不好受，就算知道他们俩的喜欢不对等，可阿蓠如此决然的拒绝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杜衡闷声不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盯着面不改色的江蓠。

    江蓠酒量出奇的好，十大碗桂花酿下肚，脸色一点变化也没有。宓太妃同样是酒量极好的人，可与江蓠相比显然败下阵来。

    宓太妃脸色渐渐变的潮红，最后堪比猴子屁股，眼神有些涣散，脚下虚浮，大把大把虚汗往下掉。

    杜衡和江蓠顾不上闹别扭，赶紧把宓太妃扶到床榻上，宓太妃瞧着很不对劲儿。

    宓太妃惯用的太医被太后支去了长公主府上，其他太医都不清楚宓太妃的体质，不敢贸然出手。

    加之，宓太妃形似喝醉酒，呼吸急促，仿若就要被憋死一般。太医捏着上羊胡子皱着一张老脸苦心思索，宓太妃眸中的光渐渐散去。

    江蓠决定替宓太妃诊治，她的医术不知道高出昏庸无能的太医多少倍，杜衡将阻拦者挡在身后，静静的看着江蓠施展高潮的行医技术。

    几根银针扎入，宓太妃一口血憋到了嗓子口，噗……吐了出来。

    太医见状脸色惨白，忙撇清关系，“大胆！不经许可贸然替太妃娘娘诊治，今日这般你定然要负全责！”

    江蓠恍若未闻，小心将太妃扶了起来，把枕头塞到她的后背，但见太妃气顺畅了很多，慢慢的睁开的双眼。

    “吵什么吵，本宫还未归天，嚷嚷什么呀。”她声音还是有些虚浮，但言辞狠厉，骂的在场的太医都没了声响。

    “本宫病重，你们一个两个非不医治，还言词恐吓本宫的救命恩人，俨然活腻歪了。”宓太妃恨恨道。

    太医听闻扑通跪了一地，开始温吞吞的扯皮，“并非臣等不救治，看病得讲究对症下药，太妃娘娘病的突然，下官摸不准自然不敢随意下药，恐误伤了娘娘。”

    太医院一向以墨云中马首是瞻，除了墨云中恐怕不会将谁放在眼里，简直无法无天。

    宓太妃却不是好热的主，太后讲究息事宁人，宓太妃非得闹得鸡飞狗跳。跟前的几个太医往常是服侍太后的，太后好忽悠练就了他们越来越肥的胆子。

    宓太妃一把端起地上的痰盂，里头有方才吐出来的淤血，毫不犹豫泼到几个太医身上。

    太医们猝不及防，挂了一身的血淋淋，个个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竟忘记的擦拭。

    红艳带着血腥味的淤血就这样从他们头上一滴滴往下掉，像极了刚被砍下脑袋的野鬼，在场的几个宫女和胆小的太监直接吐了。

    反应慢半拍的太医们，直到看到宫女们吐了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吐，一片狼藉。

    “来人！几位太医失责，给本宫拉出去每人仗大二十大板，扣半年奉利。”宓太妃吩咐府上的侍卫立即执行。

    宓太妃的雷厉风行直接让太医们患上心悸，板子还未打，就吓得晕倒了。

    江蓠拟了一份后续调养的药方子，宓太妃看着她蚯蚓般歪七扭八的字迹，眼角笑意更胜，禁不住打趣道，“姑娘的字迹还真是有性格的很，本宫不禁想起了某个逝去已久的故人。”

    江蓠握笔的手顿了顿，笑道，“臣女字迹向来如此，改也改不掉，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无妨，”宓太妃摇摇头，“不过字如其人这个词往后本宫就不信了。”

    江蓠点头笑笑，“太妃多加修养几天便可以痊愈，本也不是什么大病。方才气血攻心才导致呼吸不畅，只是往后桂花酿可不能在碰了。”

    宓太妃闻言马上鼓着一张脸，吞了吞口水，仿佛触手可得的美食光速般飞走了，这让她如何受的住。

    杜衡笑得不怀好意，“天冷了，像您这样不分白天黑日的喝酒身子骨如何受得了。听阿蓠的话，不要再喝了，保重身体最重要。”

    “我这副身子早已经千疮百孔，要不得了，熬一天是一天而已。”宓太妃语气淡淡。

    杜衡从未在太妃脸上看到如此落寞的神情，自从先帝死后，宓太妃到处在宫中晃悠找人说话，还爱上了酗酒的毛病。

    想来是心死大过身亡，宓太妃便对杜衡宠爱有加，俨然把杜衡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只不过他们日常拌嘴欢乐多，杜衡万万想不到太妃心中的悲伤那么大。

    江蓠不过来了半日功夫，宓太妃竟然肯对她展露心境，委实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