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道目光!!
深深吸一口气,把意念专注在灵力运转上面,随着最后一根萝卜冲出水面,稳稳往筐里飞时,猛然一收,回头。这一次我终于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影子坐在池边的木屋上,背后是烟霞辽阔的天幕。
“在暗处偷窥别人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我不高兴道。
他轻笑了一声,“有吗?我一直坐在这里,你没发现罢了。”
怎么可能?明明好几次仔细地把聚灵司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连萝卜洞都没有放过,不可能忽略那么显眼的地方。
“你是谁?是千夜女王叫你来的?”我记得上次乌姬子事件中,千夜身边也有这么一个穿黑袍子的护卫。
“千夜?商梦族那个女色鬼?我跟她可不太熟。”他语气中带着一些鄙弃,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袍子显然不是护卫穿的那种。
“那你是谁?”
“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依言我走到屋檐下,仰头望去,宽大的帽兜下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皮肤略显苍白,额间垂着几缕乌黑的卷发,发缕后面是一对金黄的眼睛,在阴影中璀璨得像遥远天幕上的星子。他此时正微笑着,表情中并非都是善意。
“你是……”我对着那双华丽夺目的眼睛研究了一番,最后很肯定地说:“一只猫妖。”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直直灌进我的瞳仁。
“怎么?错了?那你就是……”我又使劲想了想,脑子里面除了爹爹养过的那只波斯国来的白猫一蓝一黄的眼睛再也想不出别的,果断放弃物种大猜想,“反正怎么说也是猫的亲戚吧。”
一抹苦笑滑过他漂亮的嘴唇,“好吧,你猜对了,我就是猫妖。”
“你在这做什么?看我洗一下午的萝卜,是不是有点太闲了,不用干活啊?……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姬夫人或是阿骨派来监视我的吧!”恍然大悟后,我微微咪起眼睛表达对他的敌意。
他抱着双臂偏着头打量着我,脸上呈现一种古怪的表情,唇边的笑意变得很深。随后他换了个舒展的姿势,双手撑在身后的屋顶上,仰望着金蓝双色交汇的天空笑出声来,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虎牙尖尖,隐隐透出兽类的冷酷。
“你做得很好,看来是不用吃鞭子了。”他笑着说。
“谢谢你的赞许,不过现在已经日落了,你不应该回去复命么?”我催促着他离开,姬夫人派来的人,我自然不太待见。
“这个不着急。”他没有理会我语气上的不快,就像邀请一个老朋友一样,“难得有这么美的晚霞,你不上来看看吗?”
我翻了个白眼,走回池边,琢磨着:今天的萝卜洗得差不多了,等下就可以开始做那件事情了,那件事情啊……一想起来竟然心情有些激动。
“喂,你真的不看吗?错过了很可惜呢。”他不依不挠道。
“不就是个晚霞嘛,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都有。”我瞄了一眼天空,突然发现,确实今天的彩霞特别的美,整个天幕像一匹缓缓流动的五彩锦缎,一时有点看呆。
“站在下面跟井底之蛙一样,脖子不酸吗?……上来就当是陪我一下好了,我今天过得很糟糕。”他说。
“拜托,我洗萝卜洗得脑子晕乎乎的都没说过得很糟糕,你舒舒服服的在一边看而已,有什么糟糕可言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我已经四顾着在找办法爬到屋顶上去,正打算去搬墙角的木梯子,一股力量环住我的腰身,直接把我拉上去。
他舒适地躺在屋顶上,看着我走过来,霞光给他精致的皮肤和桀骜的卷发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连带着笑容看着都无害。
我学着他躺下来,伸展着酸胀的手臂,把手枕在头上,上面是一整片流光溢彩的天空,辽阔,巨大,安静,顿时觉得自己渺小像一只蜉蝣。
“先声明,我上来绝对不是想贿赂你,让你以后监视过程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样没关系的话,我也会很感激;其次,也不是因为你今天过得很糟糕。”
“哦,那为什么上来?”
被他这么一问,我一时语塞,突然也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解释为什么自己就这么上来了,“我……我是被你拉上来的。”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过得很糟糕?”
“不想。”为什么想?我们又不是很熟。
但他好像没听到我的回答,自顾说下去:“我找到了遗失很久的东西……”
“那不是应该高兴吗?”
“结果发现它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
“哦,这样……不过找回来了总归是好的,是吧?”
他沉思了一会,转过头来,露出迷人的笑容,“说得也是……你叫喜爱?”
“是啊,阿骨没告诉你监视对象的名称么……你呢?”
“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我们又不熟。以后再碰到,叫“喂”就好啦。”异界里,名字确实挺重要的,就像契约一样,一般不随便告诉别人真名,他不想回答,我自然也不勉强,再说,我不也是顶着一个假名字纵横江湖?
““喂”也太草率了……要不你给我取一个,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这个陌生人有点奇怪,不过日后碰面的机会多,叫人家“喂”也确实不太好,所以我认真想了片刻,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小白,小白好不好?”
他显然一愣,盯着我问:“为什么?”
“我家以前养了一只白猫,一只眼睛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像颗黄澄澄的宝石。我最喜欢它了,它就叫小白。”
他的表情又是一僵,随后要笑不笑道:“那不是叫小黄更合适?”
我打量着他,摇摇头:“你身上只有那么一星点儿的地方是黄色的,如果以颜色命名,你应该叫小黑最合适。”
他哈哈大笑起来,“那简单,明天开始我就穿黄颜色的衣服,你就叫我小黄。”
看着他笑得那么欢,我咪下眼睛斜视他一眼:“你这也叫今天过得很糟糕??诓我的吧。”
“方才很糟糕,现在嘛,好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