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记忆急速回放中：
想什么呢，小爱……一直有个困扰……自卑……
……族内异类……毛毛……毛毛龙……
……有一天突然发现心上人全身长满毛毛，你会嫌弃他吗？还会爱他吗？
长得比牦牛还茂密呢？
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呢？
所有的，连不该长的地方都长了呢？
……
那就连毛毛一起爱啊！一起爱啊！一起爱！一起爱……爱……爱……
这种话竟然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瞬时觉得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
不远处，山夏被只小兔子精追着跑，帽子掉了，衣衫被扯断几个扣子露出一边小肩头，本是奔着我求救来的，看这边灾情似乎更严重，小粗腿一蹬扭头往另一方向跑去。
他扯着嗓子叫：“不要不要，其实……我是女的……”
我说：“我……是男的。”
小兔子精说：“我管你女的男的，先带回去养大了当老婆。”
对面那个人说：“我就是喜欢男的，你也喜欢的，我知道，裁缝店里的话我都听见了。”
山夏说：“我有心上人了！”
小兔子精说：“我把你心上人也娶了。”
噗！山夏喷出一口热血。
我连忙说：“我心上有人了！”
对面那个人说：“你都不介意毛毛，我也不介意给你做添房。”
噗！我喷出一口热血。
那么敷衍的话都要信以为真吗？你的脑子里面也都长满了毛毛吗？白痴！
“大哥胡闹够了没有？”一声喝斥从天而降，一个略有些眼熟的蓝衣少年站在梅树上，脸上铺着薄薄的怒气。
富贵公子转头看一了眼，抓住我的手松了松复又握紧，不知催动了什么法术，手背处竟生出一些细软的光丝。
终于来个了救兵，我万分感激，正要涕零却觉得背后一股寒风凛凛。
“大王子的亲求得轻率了些。”一个熟悉白色的身影从另一株红梅树几步走来，嘴角挽着个凉凉的笑意，抬手之间，富贵公子“嗷”一声划了条弧线被丢上梅树。
蓝衣少年做了个揖，道声：“万分抱歉。”便提着富贵公子的衣领遁去，空中还残留着一句回音：“小爱，等我……”
等你个大头鬼！
一想到自己竟说出那样的话便觉得羞愧难当，不知有没被听去，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低头唤了声“师父”。
山夏哇哇叫着从远处奔来，后面紧追不舍的小兔子精一看情势不太妙，放了句狠话一拐个弯消失在雪地里。
山夏扑将过来，抱着师父的腿委屈万分：“师父你终于来了呜呜……”
他垂手给山夏整理衣衫，沉沉的声音自上而下：“再不来，天都要翻了。”
“啧啧，天可怜见的……”旁边不知何时冒出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堂堂一只老虎被只小兔子追得屁滚尿流，这说出去丢的脸能绕九洲大地一圈！”说着一手搭上师父的肩膀柔若无骨道：“看嘛，一会儿功夫，他们就纷纷被调戏成这般模样！青阳，以后不许你再背着我悄悄放孩子们出来玩了，没人看着，要是被拐走，我这为娘的可要伤碎了心。”
被冷冷地瞟了一眼，她才讪讪把手移开。
“席安哥哥，你为什么要扮成这样？”山夏瞪着大眼睛问。
那女人连忙摸了摸脸，失色道：“小胖子你这么厉害，能透过啸春虫皮看到我的真容？”
“这要什么厉害的本事，你全身上下都刻着席娘娘三个字。”我不过说了句实话，却引得他白眼飘过来，上下打量着，转而银牙一咬娇斥道：“敢不敢再俊俏一点啊小爱公子？差点被龙族的断背大王子捆去做男宠了也不知道反抗，平时里捏我腰子那股子气势哪去了？只会窝里横，着实没用！”
他说得在理，我又心虚得紧没心情嘲笑他这一身国色天香的扮相，只站在那边听了好长一段碎碎念。这混蛋趁机假公济私地戳了我好多次额头，嘴上说得有多痛心疾首，眉宇间就有多幸灾乐祸，最后还把脸上的虫皮扒拉下来往我脸上盖。
师父非但没有阻止，还在上面用灵力点了颗痣，特别严肃地吩附说无论任何时候这痣都绝不能抹去。
席安端详了半晌，要求把痣变大一些，理由是：那样才能破坏美感，避免又招来有断袖之癖的人。
师父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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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祭终于开始了，四季之景消去，化为最普通的三月春景，碧湖晴空花树，清凉的风微微拂动，让人十分容易猜想，或许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就会有位鲜衣怒马的少年从树影花光中驰骋而出。
湖岸的宴席上坐满了来客，主要都是千夜从各族邀请来的男神们，个个长得丰神俊秀，偶尔有一两个长得寒碜点的，其实单单拿出来也能独当一面。
“青阳你不过去，真的可以吗？狐大婶一会儿不会杀过来找你？”正说着，前方一阵骚动，是千夜女王牵着姬夫人的手一起出现了。
“哦，原来如此呢！”席安收回目光，半是诡秘半是恍然地一笑。
千夜与姬夫人都换上华美隆重的衣服，一金红一暗紫，妖娆浅笑，烟视媚行，勾得全场男人的魂魄都在半空中随风摇曳。
我们虽然混迹在那些寻常商人中间，却也丝毫不逊色，或许师父的冷性子在边显得有些阳春白雪，但席安的姿色也是没话说的，而且他此时扮的是女装，胸前不知道塞了什么玩意儿，竟然十分波涛汹涌，引来满满的回头率，我与山夏没见过世面，沾了点光觉得颇为自豪，腰杆挺得直直地受人瞻仰，包括姬夫人偶尔射来的冷箭，抖一抖也全部都受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千夜女王起身用精致的银勺轻轻敲打着玉杯，在全场都十分有默契地安静下来，场景变得幽暗，化成夜幕星空，一抹抹色彩妖丽的流光缓缓游弋在深邃的苍穹，壮丽而辽阔。
湖面浮现出一个个剔透的水泡裹着一条条长像各异的小鱼儿，或大或小，品种也千奇面怪，相同的是嘴上衔着小小的玉牌，那都是今年将将成年的商梦族女子。千夜在商梦族长老的簇拥下来到湖边诵颂了一段悠长而难懂的咒文，湖中花蕊间的五彩流光转轮迸发出炫目的光彩，在夜色中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苍穹上的流光吸引下来。景象妖异得神圣，让人畏惧。
小鱼儿们陆续通过光轮幻化出人形，或妙曼，或胖，或瘦，但都兴奋得像初见世面的少女，带着猎奇又璀璨的笑意，站在花瓣上向水中探望自己的模样，时不时发出惊奇清脆的声响。湖心与湖岸间开出一条花路，少女们沿着花路轻盈走来，在花路尽头接受她们女王千夜的祝福。
“千夜这时候看起来好美啊，跟之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我不禁感叹，“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山夏喃喃了一句：“像娘亲一样。”
对了，那样的笑容就像母亲看着自己初初长成的女儿那样充满温柔的爱意。一转头，却看到小胖子黑白分明的眼中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光，那眼底的感伤简直让人不敢直视。我能猜到其中的七八分缘由，心中忽然对他倍加怜惜，暗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护着他。
席安揉着他的头发问：“看没看上哪家姑娘，等下让青阳过去给你提亲。”
我说：“开什么玩笑，这些女子比山夏大那么多。”
席安说：“这有什么，大一百岁而己，长大就看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