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人——”骁影几乎是一字一咬牙,恨恨地磨出她的名字,“老子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取向十分明确,你要是再胡说,小心我一把掐死你!”
长安见他神情阴郁下来,淡然道:“殿下要是得知你有想掐死我的心,不知会怎么想?”
“你——”骁影脸色越发不愉,低声说:“老子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说完,他愤然转身就要离开。长安忙又叫住他:“骁影大哥,你可别走远啊,最近军中不太平,我怕!”
骁影回过头来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怕,这军中便没人不怕了!”他奶奶的,一个姑娘家摆弄死尸跟摆弄花草似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怕?真特码的会装!骁影狠狠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头,石头飞起老远。心里头那股子火却怎么都消不下去。
殿下啊殿下,您眼睛是不是有毛病?竟然看上这么奇丑无比,性子也奇丑无比的女人!
长安见他一脸郁郁,转而跟了上去。
骁影这人小心眼儿,可别再继续开玩笑了,不然等一会儿他若真的抓了狂,只怕真会动手。长安缩了缩脖子,还好这家伙对慕淙屹唯命是从。不管什么情况下,搬出慕淙屹的名号来自然是能镇压镇压的。
第二日是正月十八,天下起小雨来,将士们因为下雨便不去校场训练,各个窝在营帐里。偶有几个冒着雨水在外面走动,大都是为了准备柴草粮食。
难得一日休息,长安一大早在自己营帐里打了一套拳,便叫了亲兵过来,问鞑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亲兵说还在云慕城里待着,也不知在等什么。
长安觉得蹊跷。既然慕淙屹说鞑子要杀个回马枪进歇阳山脉来会会他们,怎的一直拖着。
长安想了想,问:“有没有消息传来,鞑子元帅在哪个城池完婚?”
亲兵说:“还不知道。鞑子瞒得可紧了,谁知道在哪个城池呢。”
长安自言自语道:“要是能得知鞑子元帅在哪里成亲就好了,我倒是很想去会会他们的大元帅。”说完,一把拍在椅背上,“我去找殿下。”
她还没出门,慕淙屹便撑着油纸伞过来了。周烁收了伞,使劲在营帐门口甩了甩,一串水珠洒落在地。
“我刚想要过去找你呢,你就过来了。”长安一边说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大氅。
“怎么?想我了?”慕淙屹笑着问。
周烁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嘴角却止不住想要往上扬。
“不是……”长安话还没说完,又被慕淙屹抢了先,“竟然空下来的时间不想我?还想在本王这里讨惊喜呢?”
“哎呀,你别打岔。”长安微微蹙眉,说,“我是想问你玄夜门的事。”
慕淙屹坐了下来,对周烁说:“周烁,去烧点开水来,泡壶热茶。问问火头军能不能做点点心上来。”
“殿下,咱们都在这山里待了半年了,哪里有点心呢!”周烁说。
慕淙屹看了一眼长安,说:“烤红薯烤土豆什么的也没关系。”
周烁这才应了退了出去。
营帐里只留下他二人,慕淙屹才开口问:“怎么突然之间问起玄夜门的事?”
“殿下既然一直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应该知道原本昭华南北的‘醉清风’和‘醉春风’都是萧家的产物吧?”长安问。
慕淙屹说:“你父亲在世时曾和我提起过,自然是知道的。怎么?”
“本来这秘密只能历任接掌玄夜门门主的人才能知晓的。”长安说,“可是我现在需要殿下的帮助。”她说着看向慕淙屹,问,“殿下,你……会出卖我吗?”
“你说呢?”他不直面回答她,但是双眼烁烁有神地盯着她,坦诚而认真,“若慕淙屹都会出卖萧长安,这世上……你就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他压低的声音显得格外醇厚动人,长安的脸微微一红。
长安叹了一口气,如实说来:“殿下大概不知道我父侯就是玄夜门的上一任掌门人吧?玄夜门自开国之前便已经存在,后来几经辗转由萧家子弟暗中执掌门主之位。这是绝对保密的,我父亲执掌的时候就连我母亲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年前父亲大约察觉出情势不对,便偷偷将这个秘密说与了我听,意思是要将玄夜门门主之位传给我。可是,你也是知道的。我孤身一人,若现出真实身份有多么危险。加上我觉得玄夜门人也许并不是十分可靠,所以便一直没敢前去与他们接头。”
“为什么说不可靠?”慕淙屹问。
“你想啊,我父亲执掌着昭华最大的最强的情报机构,却不能稳妥地保萧家平安。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暗中将消息给瞒着了,不然我们萧家大可以不会锦都过除夕,举家逃离也未尝不可。”长安说。
慕淙屹看了她一眼,说:“你想得太简单了。朝政之事哪里是简单的逃离二字能解决的?你父侯一声清明,又怎么会甘愿落一个通敌出逃的罪名?长安,你父亲临死前千方百计让你活着,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长安看向他:“为了让我替萧家五百八十一口人报仇。”
“不。”慕淙屹说,“还有比报仇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替萧家洗清污名,还萧家一个清白。两百年的世家名誉,不能在你父亲手上给丢了。”
长安听了,抿了抿唇:“你是懂我父亲的。”
的确,她承认慕淙屹说得更像她父亲。如果萧家灭亡不是背负罪名而亡,父母双亲定然希望她能安然度日,不用每天背负着复仇的重担。她的父母亲她懂,和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亲一样,不过是希望儿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着。长安觉得眼眶发涩。
“所以玄夜门可靠或是不可靠还要等到我们接触查证了之后才能下结论。”慕淙屹说着揉了揉她的头顶,“你呀,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十年前是,十年是还是这样。总是太心急。你可知娴妃之死你贸然在皇帝面前说她是自杀是有多大的隐患吗?万一最后查出来她不是自杀,你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了,是要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