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抒雅小姐在教坊里确实讨人喜欢，她出手大方，常常会有好吃的好用的分给大家，所以姑娘们都很喜欢她。她在这里也结交了不少好友。”霓裳又道。

    “哦。”长安点了点头，注意力被旁边苦练舞蹈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所吸引，“她跳得很不错啊。”

    “她是‘醉春风’的头牌青莲，当初抒雅小姐在的时候，和抒雅小姐是最要好的。”

    长安感叹道：“原来抒雅小姐还真的不会介意对方的身份，难怪你说她结交很广泛呢。”

    “可不是吗？”霓裳又说，“你看青莲头上簪的那朵发簪，都是抒雅小姐送的。”

    长安点点头：“要跳成她那样，应该会很难吧？”

    “难，当然难了。”霓裳说，“小姐，三天之后是北蒙议和使者进宫觐见的日子，听说北蒙带来了一支舞乐队，要当庭献舞。皇后娘娘说了，咱们昭华地大物博，美人也是出众的，舞蹈也定不能差过北蒙去，所以将这任务交给了我霓裳坊，让我编排出一支舞蹈，到时候代表我们锦都民间的舞乐爱好者的水平，让在大殿之上和那北蒙斗上一斗。”

    “皇后娘娘很有见地。”长安随口夸了一句。若是霓裳坊赢了，北蒙便落了个连锦都民间舞者都胜不过的口碑，又何谈去和昭华王宫中的舞姬相比？若是霓裳坊输了，不过是民间自发组织的舞者，小打小闹自然不成体统，也说明不了什么。皇后娘娘果真好不厉害。

    霓裳笑道：“咱们皇后娘娘心气儿高，哪里曾输给别家过？此次宣王殿下遇刺之事和与鞑子私下勾结之事让皇后娘娘大怒，你知道吗？在宫中的老人们说，这也是为何皇后娘娘坚决不肯给宣王殿下一个名分谥号的原因！”

    长安听了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她之前听慕淙屹说过他自小便不如兄长讨父母双亲的欢心，没想到他的亲娘对他竟然狠心到了如此地步！

    难道最该相信他的不该是皇后娘娘吗？她非但没信，反而听信谗言给了他一个不光明的结果！若是慕淙屹不能站出来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只怕宣王勾结外贼的名声会永远记入史册。他，将会变成昭华永远的临阵变戈为利益而不择手段的卖国贼了吧？

    “姑娘信殿下会收受鞑子的贿赂这一说吗？”长安问。

    霓裳笑了笑：“信与不信又有何用？我娘之前与官家打的交道够多了，这其中的奥秘也看得多了，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咱们老百姓，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她停了停，又道，“不过，宣王殿下仪表堂堂，风度确实很不错。要说起来，咱们锦都那些公子哥儿真没有几个能和他相提并论的。要说咱们姑娘家心里想的，自然是能嫁给这样的郎君才是美事。”

    长安听她说起嫁娶来落落大方，心想这姑娘果然是见多识广的，各种各样的女子都见过了，所以做起事说起话来不但会察言观色也挺洒脱自然。

    “去年年初宣王殿下带二十万兵马出征时那个场景，不知多少姑娘红了眼眶！”霓裳陷入一片憧憬之中，“啧啧，殿下出征前的那一番话，慷慨激昂，直说得镇北军群情激奋！什么叫男人，那才叫男人！！”

    长安看着她一脸向往的样子，默默地想：这就是你爱的人是最优秀的烦恼。

    “不是说宣王好男色吗？”长安提醒道。

    “好男色又怎么了？”霓裳道，“即便他好男色，人家也是真男儿。起码人家身边没有女人，要是能嫁给他，岂不是少了很多麻烦，你要知道，有时候女人比男人要难对付多了。他好男色好啊，那些男人有能为他诞下子嗣的么？那些男色能成为他的王妃么？不能。最后还不得是女人！只可惜，我这身份与人家是云泥之别……原先他在世时还能幻想幻想，现在他离世了，连幻想都不可能了。”

    “我听说原本锦都的姑娘都还中意宣王，只是后来他宠幸亲卫的名声不好，姑娘们才收了心思。”长安说。

    霓裳笑笑：“哪里的话，这不过是市井传说罢了。锦都高官贵族各个门儿精，他们不愿意与宣王结亲哪里是因为宣王的传言？分明是因为陛下和娘娘对他的态度！宣王优秀，可陛下娘娘并不看中他，反而明里暗里排斥于他，不然为何殿下自从去了南夏，十年都未曾被陛下召回过呢。他呀，在世家簪缨眼里就是个落魄王爷，可以战场上抛头颅但是却不能朝堂上享富贵！试问哪家的千金大小姐愿意许配给这样一个王爷？人家不怕自家女儿年纪轻轻就变成寡妇？”

    原来如此……不到锦都不知道锦都的水有多浑。如此相比起来云慕城在父亲的治理下不知要简单多少。

    “不过，奇怪的是，大人们虽然都不看好宣王，小姐们私下芳心暗许的却不少。”霓裳说起锦都的八卦来头头是道，“就说咱们抒雅小姐，她前年过来苦练歌舞可就是为了殿下呢。”

    “抒雅小姐真有心。”长安说。

    “那可不。她可是这些小姐里头最有勇气的。”霓裳说，“当初周家大公子心情郁郁想不开入了军中，原本周家是派的别人去追，后来硬是被抒雅小姐截下，换做她亲自去劝说大公子回来。别人或许还不知，但是咱们霓裳坊和她关系要好的姑娘都知道，抒雅小姐定然是为了殿下而去。”

    这完全有可能。毕竟，当时周抒雅确实看慕淙屹的眼光都与别人不一样。长安看得出来周小姐对殿下的心思。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来到后花园时，见以为身形苗条的女子站在假山旁一动不动，霓裳叫道：“云小姐，是时候去练功了。”

    那云小姐慢慢转过身来，长安一见不禁一愣！这云小姐正是云初月！云初月朝她笑笑，无声无息地和她们擦肩而过。

    “云小姐和她姐姐长得真像，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霓裳感叹道，“只可惜娴妃娘娘去年年初没了，不然两姐妹站在一起还真是像是两朵花儿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