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臣就不知了，等下问了霓裳教习坊的舞姬们，当有所答案。”左宗成道。

    长安点点头：“好，多谢大人。”

    接着，她蹲在青莲身边上上下下摸索了一番，看看她身上是否有特殊的物品。果真，有一个荷包！

    长安解开抽绳，将荷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只有一张折成好几折的银票，还有一个红缨穗子。长安微微皱了皱眉头，拿起那只穗子仔细瞧了瞧：“二位大人来看，可知这穗子是什么物什上的么？”

    高天行看了一眼，道：“要说穗子，最常见的应该是在玉坠上。公子哥儿们常常挂在腰间。这青莲姑娘什么来历？”

    长安与她相处过三天，只听霓裳提起过她是“醉春风”的头牌。长安看向慕淙屹：“殿下，可否派人去查查青莲？”

    “可以。”慕淙屹说。高天行立马谄笑道：“这点儿小事何须劳动殿下大驾，下官派人前去便是，下官派人去。”

    长安看了高天行一眼，说：“那便麻烦高大人了。”

    高天行笑笑：“苏姑娘可真是客气。二十年前下官在连都任职时，还曾受过苏老太爷的帮助，二十年来还时常想起，心里一直想着有机会回连都去看看他老人家呢。不知……老太爷如今身体可是康健？”

    长安看向他，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惯会阿谀奉承的老尚书，其实心机重得很！不愧是官场里混迹了多年的官油子，一开口就想套自己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慕百川交待的。

    长安只淡然道：“真不知道高大人竟和苏家还有如此渊源……”

    “高大人在连都任地方官的时候你还未出生。”慕淙屹很是自然地接过话题。他就是一阵及时雨，每当她需要的时候连眼神都不用交换，他便能准确地拿捏好自己出场挡枪的时机。就比如现在：只听得他清凌道：“老太爷毕竟已经八十多岁了，身子骨远不如从前了。不过倒也还算康健，高大人若是有心的话早些去连都，老太爷见到您想必会十分高兴。”

    “好好。”高天行道，“等忙过手头上几个案件，下官便向陛下请休几日，回去看看苏老太爷。”

    慕淙屹点了点头，不再多说，高天行却又道：“不知苏家后园里的那棵百年老银杏还那么漂亮不？”他看向长安。

    慕淙屹冷声道：“今日真是奇怪了，高大人貌似对本王的人很感兴趣？在这案发现场竟会有如此多搭讪的话题？怎么，连高大人也觉得苏离生得漂亮？！”

    他句尾语气一上扬，高天行当即便绷不住，跪倒在了地上：“殿下息怒！殿下误会了！微臣对苏姑娘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微臣只是感念二十年前的时光，这才多嘴多问了几句。”

    试想慕淙屹一句话就将他打到“觊觎宣王殿下女人”的份儿上，高天行胆子再大，也不敢和手握三十多万兵权的宣王抗衡！征南军十五万，镇北军二十万，可不是简单的数字，宣王若真是一怒之下想要做点儿什么，振臂一呼，这昭华的江山稳不稳还是个问题……何况他区区一个刑部尚书！

    “嗯。”慕淙屹冷声道，“所以高大人现在还不去查证青莲的来历，是准备再和苏小姐拉几句家常吗？”

    几句话说得高天行连连抹汗，当即便讪笑道：“微臣马上去，微臣马上去。”

    慕淙屹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长安但见高天行撩起身前袍角，非也似的跑了。他身形有些肥胖，掂着大肚子，一走一颤，好不滑稽。

    待得高天行没了踪影，长安才皱眉道：“殿下，这青莲既是‘醉春风’的头牌，又是青字辈的……怎听起来都觉得有些熟悉？”

    “等到高大人查证之后再说。”慕淙屹说，“本王也无法判断她到底是不是从赫海那边过来的。”

    两人又委托左大人派人去查证死者死前一个时辰之内是否有人离开过御花园。

    左宗成的办事效率很高，没出多久，便传来消息，说是并无人离开过御花园。

    长安思忖了片刻，才道：“既然没有人离开过，那凶器要么就被凶手藏在身上，要么就藏在御花园内。”慕淙屹便吩咐了人去找。御花园中有条小河一处池塘，因了慕淙屹的吩咐，数十个大内高手钻入水中好一通搜寻，花了半个小时，几乎要将水底的淤泥都要翻起来了，却一无所获。

    “搜身！”长安当即便改变了方向，“所有在我们进入后花园中的人等既然已被拘禁在后花园中，那么便搜身，定然能找到凶器！”

    故高天行又带着一行人将霓裳教习坊的一干人等，原御花园的守卫，曾路过御花园的宫娥们全都一一搜了身，只是还是没有迹象。

    天气太炎热，死者不能在外暴露很久，故慕淙屹便吩咐人将死者尸体带走，暂且用冰棺保存。一行侍卫过来，将尸体抬走的时候，青莲头上的步摇晃了晃，长安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她猛地一拍脑袋，说：“我知道凶器是什么了！”

    “什么？”慕淙屹问。

    “一根簪子！银簪。镶有碧玉的银簪！”她说。

    “为何如此肯定？”慕淙屹问。

    长安道：“之前在教习坊的时候，青莲一直戴着那根簪子，那簪子是周家小姐抒雅送给她的，听霓裳所说，青莲与抒雅关系要好，自戴在头上之后便每日都戴着，从未有落下的一天。今天是青莲上殿表演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更应该会将那簪子戴上以示和周抒雅的友谊……”长安微微蹙眉，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奇怪道，“对了，周小姐之前和我一起师从霓裳，当初她说得很明白，要在今日北蒙昭华议和的时候给大家带来一段独舞的，为何从进殿起便不见周小姐的人影？”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青莲的尸身还未被抬走，只见远远的一顶软轿抬了过来，周抒雅从轿子上钻了出来，直奔青莲处，惊得花颜失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过离开了这会儿时间，青莲……青莲你怎么……”说着，双唇翕动着，眼眶已然泛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