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那就是：谁都有可能成为受害者。长安记得当时师父说起这点的时候，她还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杀和自己一点关联都没有的无辜之人呢？难道就只因为他碰巧出现在猎杀者的视线之内吗？

    她清楚地记得师父当时是这样解释的：就像神志不清的醉酒者，或是精神失常的人，“杀人”在他们眼里的概念和我们平常人并不一样。

    长安双臂环胸，眉头紧锁，她觉得至少这起案子肯定不是出于一时凶手为寻求心理上的一时之快……她总感觉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案子。

    那么，凶手是为了什么而杀了青莲的呢？

    长安看向云初月，见她和青莲一样一身黑衣，不免觉得奇怪：“霓裳姑娘，难道今天的领舞有两个？之前我好像只听姑娘说让青莲领舞啊？”

    霓裳说：“原本是准备让青莲一人领舞的，可是后来我想为了和骑射队配合，不如将领舞变成二人剑舞，这样更有新意些。所以便让初月担任另一个领舞……”

    “剑舞？”长安疑惑道，“并没有看见有剑啊？”

    “哦，那是道具，舞蹈开始之后会用钢丝吊着滑过去，所以舞者身上不用带。”霓裳解释道。

    长安“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

    她眉头一皱，看向大家，问：不知青莲姑娘离开的这段时间，众位姑娘可一直待在队伍中？”

    案发时间前后经过后花园的就这些人，一个一个盘问过去，从不在场证明开始，也能排除掉一大部分人。余下的便能节省时间仔细盘问了。等着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青莲的住处她还要亲自去看看，她所在的青楼“醉春风”里也要去查证，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我们一直都在一旁的水榭里等着，并没有离开。”霓裳说。

    “姑娘确定无一人离开？”长安问。

    霓裳迟疑了一下，旁边一个年纪稍小的姑娘说：“云小姐有会儿时间说肚子不大舒服，也去了趟茅房。”

    长安看向云初月：“云小姐，可是有人陪同？”

    云初月拉了拉身边两位姑娘，那两位姑娘忙点点头说：“我们和初月一起去的。”

    长安看了这三人一眼，点头道：“好。”正待要将她们一个一个带到隔壁房间细问，只听得门口有侍卫来报：“大人，发现了新的线索。”

    是左宗成的人，左宗成忙问：“宸阳宫那边有发现？”

    “对。”那侍卫道，“经仔细盘查，在案发时间段宸阳宫的大人们也有出入的。”

    “何人。”慕淙屹问。

    “回禀殿下。”侍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首先出来的是皇后娘娘，后来有三位大人也先后出了大殿透气。其中云大人和周大人还曾一同前去过涸藩（茅厕）如厕过。”

    “还有一位大人呢？”长安问。

    “还有一位是郁王殿下。”侍卫道，“他在殿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出了宸阳宫的后门靠北就是御花园，且涸藩是建在御花园北端，意思是要去如厕，必经御花园。所以当时到过后花园的人就不止眼前这些人了。还有云周两位大人。

    长安回忆起周远尚离开时那阴沉的脸色和冷冽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

    会是他们吗？

    “左大人，烦请您传云周二位大人今晚到宣王府配合调查。”慕淙屹说。左宗成立马应下：“好。”

    那侍卫又说：“殿下，诸位大人，御花园里已经派大批人马细细搜查过一回了，并没有发现有银簪。”

    “再仔细搜。”慕淙屹命令道，“银簪细小，御花园又恁多可藏之处，切勿遗漏。”

    “是！”侍卫才刚刚领命下去，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女声：“殿下！”众人朝外看去，只见阳光下一名翠衣宫女盈盈而来，一张鹅蛋脸上尽是笑意，“娘娘在寝宫内生着气呢，您快去瞧瞧吧……”

    慕淙屹道：“碧清，你去回禀母后，本王晚上自会前去。”

    “殿下，皇后娘娘正是生气您一门心思在案子上，她着我过来传话给您：到底是娘亲重要还是案件重要，让您好好考虑考虑呢。”碧清笑着说。

    慕淙屹看了长安一眼，道：“本王去去就来。”

    长安点了点头。

    原以为他真如自己所说的去去就来，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他的人影，长安等不及，便交待左大人先不要让这些人回去，明日还要再单独盘问。左大人自然应了下来。

    长安自己则出了宫去，回到客栈中将一身舞衣给换了下来，又对着铜镜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脸面，这才往霓裳教习坊而去。

    云初月和青莲都是教习坊超过一年的弟子，霓裳在她们身上收取了不少学费，自然对这两位也不薄，她们的房间与一般姑娘的四人一间不一样，都是独处一间。

    在长安说明要搜二位姑娘房间的来意时，伺候的小丫头当即就双手一伸：“我家姑娘说了，姑娘们的房间不得乱动。你又不是官府衙役，凭什么搜姑娘们的房间？”

    长安只得从怀里掏出宣王令：“陛下命宣王彻查青莲之死一案，我有宣王令在手，便是这案子的直接负责人。你若再拦，便是阻拦执行公务！论罪当斩！”

    三两句话便将小丫头喝得没了底气，只见她怯怯地朝长安手中瞄了一眼，见那玄铁令牌上果真一个古体宣字赫然其上，就和当初宣王殿下出征时高高举起的旗帜上的字体一个样儿，小丫头终于吓得当即就趴伏在地，告罪道：“民女不知姑娘……”想了想，觉得称呼姑娘似乎不大好，便改了口，“民女不知大人是殿下的人，还请大人恕罪！”

    “不知者不罪。”长安说，“你起来吧。带我去云小姐和青莲姑娘的房里。”

    小丫头这才战战兢兢爬了起来，走在她侧后方，小心翼翼地问：“大人，青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