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慕百川给了他一天时间破案，他是知道这案件对于通敌卖国来说其实是完全不搭边的。但是，为什么慕百川要给他这一天呢？

    是让他逃？还是故意让他逃，然后借以坐实他卖国潜逃的罪名？

    以他来看，觉得后者多些，所以才和长安说了刚才那一番生离死别的话。没想到长安比他的反应要大得多。这个丫头！

    “殿下，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长安停了下来，冷静地看着他。

    “一是现在就和我做，然后今夜子时按慕百川设计好的乖乖受命。二是……”她不再往下说，只直勾勾地盯着慕淙屹。

    “二是什么？”他问。

    “反了！”长安说，“慕百川横征暴敛荒淫无诞，昭华这些年在他的统治下民不聊生，哪里还有建国初期的繁华……”

    “嘘！”慕淙屹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双唇，说，“我想想。”

    “我知道要你这样做是为难你了。”长安拿开他的手指，说，“世人皆道宣王殿下冷面无情，但是我知道，这不过是他们看到的表象。真正的殿下是铁血柔情，面冷心热的一个人。您早就看出来朝政腐败，可是就因为君臣父子的关系，您一直忠君爱国，一直想用自己的努力力挽狂澜。这样，不累吗？”

    慕淙屹看着她：“你让我想想。”

    “殿下，云海已经在外负荆请罪。”长安说，“您若不信的话，就将云海当成凶手上交给慕百川。他若是遵从诺言，定然就不会再为难您。他若是不遵守……只怕到时候我们反戈的机会都渺茫！”

    “我知道。”慕淙屹说，“放心，我会保自己平安。”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相信我吗？”

    这种时候，明明看清楚了慕百川的用意，也知道真要是和一国之君斗起来该有多困难。可是……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信你。以前信，现在信，以后，也会信。”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好，咱们便等到竟也子时见分晓。”

    正说着，只听得外面骁影的声音传来：“殿下，我已经将云大人让了进来，他正在会客厅等着您。”

    “好的。”慕淙屹说。

    慕淙屹带着长安出了门，两人来到会客厅，见云海已经穿戴整齐，原本身上绑着的荆条也取下来了。他一见慕淙屹进来，忙忙双膝跪倒在地：“殿下恕罪！一切都是因罪臣而起，拖累殿下了！”

    慕淙屹坐了下来，问：“你说你是杀害青莲的凶手，那你便将当日情况描述一遍。”

    云海跪在地上，颓废道：“远尚是个好孩子，罪臣也知道他的心思。起先云芊在的时候，他是一门心思在她身上，只是我们父母不允，因为陛下看中了云芊。后来云芊去世后，他还曾经闹出了不少动静，永定侯还曾暗地里斥责过罪臣。

    等到初月回来，远尚见初月如同见了芊儿，所以对初月很是上心。臣见他俩也算般配，便并没有多加阻拦。一来是为了弥补芊儿和他之间的遗憾，二来初月失了声，能有他真心相待实在是大幸。”

    长安听云海所言，心里却想：这番说辞和当初她去云府府上问他的时候可是有轻微的偏差啊……初月能被周远尚真心相待到底是大幸还是不幸呢？她在周远尚心里，究竟是云初月还是云芊？

    “初月这孩子，和她姐姐一样，性情温和，与人为善。她虽不在云家长大，但自从回来，云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不知怎的，才进教习坊，初月和青莲就闹出不和来。这些姑娘家的事我本不欲参与，只是那日北蒙来议和，我和远尚去宽衣，正好听见青莲讥讽初月，说她有人生无人养，又说她什么都不懂一辈子都粗俗，还想着攀周家的高枝之类的难听话。作为父亲，我是既心疼又愧疚。后来一时气不过，便趁等待远尚的时机找到青莲，当面质问她有何资格贬低初月。

    谁知她那张嘴进食尖酸刻薄的话，说什么初月不过出生好，其实私底下还不如青楼姑娘。她手上的那种私密册子送出去的时候，没有送给初月，还是初月巴巴地去找她讨了一本。又说什么表面正正经经，其实私底下却惦记着别人的男人……

    我气不过，当即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本来只想着叫她不要再说了，可没想到她挣扎想要喊叫，我怕被人看见惹人误会，便大力了一些。没想到竟然断了气。惊慌之下，拔下她头上的簪子狠狠在她脖子间刺了下去。想要借此掩盖她窒息而死的事实。后来我惊骇之下与远尚会合，将这时告诉给了他。

    “回到家之后，我才发现指甲裂开了，后来又听说找到了新证据：青莲脖子上有个细小的伤口，像是被其它硬物所伤，我便猜想极有可能是指甲划开的。怕引起别人的主意，我只得将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后来苏姑娘也曾怀疑过我的指甲。那时我差点儿就招了。

    谁知远尚那孩子冒傻气，竟在几天前替我将这罪行给背了。好在殿下一眼就看出他其实在撒谎。不然……”云海说着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慕淙屹看着他，说：“既然你来投案，那这件案子如今也终于算是水落石出了。也好，本王也能像父皇有个交代。”

    “殿下，对不起。我真不知道皇上竟然以青莲这件案子为由，要对您动手。”云海又磕了个头，“若是早知道，决计不会拖到现在。”

    “好在云大人及时站出来澄清。”慕淙屹说，“这些日子本王天天在朝堂之上对付北蒙那帮鞑子，对这案件确实是分心乏术，进展得太慢了。那好，我们休整片刻再进宫说明。”

    慕淙屹故意拖着时间，让云海在宣王府先等着，自己则拉了长安出门，说是既然云海已经投案，趁着这点儿时机去锦都市集上逛逛，放松放松。

    长安见他这般行为，越发觉得心惊。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