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回神,利索地站起来,拂了拂裙角就往外走,道:“秦如凉,谢谢你。”
出了府门,两人可没有工夫在路上耽搁时间。秦如凉擒了沈娴的腰肢,带着她便穿街走巷地飞掠起来。
漆黑的夜也似在两边飞快地溜走,脚下凌空有种虚无感。
到了大理寺卿的府邸,大理寺卿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穿戴整齐,还得连夜出门去一趟大理寺。
他虽是觉得为难,可是既然决定要站静娴公主这一边,也不能半途抽身了。
于是秦如凉和沈娴套了一身侍卫服,一同护送大理寺卿的轿子前往大理寺。
进了大理寺以后,大理寺卿又让亲信传话给即将要去换值的牢差,道是今晚不用当值,让他们回去休息。
很快亲信就送来了两套牢差的衣服。
沈娴和秦如凉换上以后,拿上换值的令牌,听亲信嘱咐了一路去往大牢所要经过的关卡,而后两人就不慌不忙地去了。
大理寺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伸手打了一个呵欠,道:“今晚是甭想睡个安稳觉了。”
他也不敢离开大理寺,真要出了什么事,还得他出面。所以只能暂时去常备的休息室里将就一晚。躺下时,与身边的亲信说:“明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与夫人吵了架,半夜里被赶出了房,无奈只好到大理寺来过一晚。”
好在,大理寺卿的家里有一位彪悍的夫人,不是什么秘密。
真是吵架被赶出家这种事,以前还真有发生过。
大理寺的大牢前,有一个很宽敞的广场,广场四周有围,是以防有人劫狱,侍卫可以第一时间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
广场上光线十分昏暗,沈娴和秦如凉走在广场上,正一步步靠近大牢的门口。
抬眼间,门口晕开朦朦胧胧的火光,那座大牢像是凶兽一样张开了漆黑的口,正等着人送进去。
秦如凉低声道:“不要紧张,一会儿见了守卫,就按照牢差的规矩来便是。”
沈娴呵着气,朦胧火光下像起雾了,回应道:“我没紧张,反倒是你,身体不用绷那么紧。”
“习武之人的习惯。”
“你这气场不对,分明不像个牢差,容易让他们感觉到你有攻击性。”沈娴道,“想来你以前都是光明正大的,一定很少做这种背地里的事。”
听了沈娴的话,秦如凉适当地放松身体,收敛了习惯性的警惕与戒备。
大牢前有几道关卡,都是皇帝派来的人,要把这大牢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可疑的人进出。就连大理寺卿进去久了,多与苏折说几句话,也会有侍卫在旁侧听。
好在这些严密的侍卫只是看守大牢,确保外面的安全。而里面管理大牢的,也还是大理寺的人。
这些侍卫与大理寺的人并不十分相熟,牢差进去有令牌做为通行令,他们才1;148471591054062会放行。
一路行来,两人都没什么差错。光线昏暗,也无人认出他们来。
或者说,这些侍卫以前就极少正面见到沈娴和秦如凉,得幸见了面也是低头不敢多看一眼。就算眼下面对面,两人又是乔装过后,侍卫也多半认不出来。
沈娴十分放松,低眉顺眼,神色谦恭。从她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她内心在想什么,仿佛她真把自己当成一个牢差,现在要去换值做属于自己的本职工作。
到了最后一道关卡。一过了便是大牢的大门,进得大门,里面就是一间间牢房。
最后一道关卡的侍卫,拿着令牌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就放他俩进去了。
大牢门前是一截伸向地下的台阶,秦如凉和沈娴小心地走下那台阶。侍卫回头看了两人背影一眼,敏感地觉得有哪里不妥当。
大牢里一间间牢房排列整齐,可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零星几个犯人。
沈娴草草一瞥,认出那似乎是苏折家中的奴仆,她只顿了顿,脚下没多停留。
这大理寺平日里审理的都是宗亲贵族亦或是重大案子,当下除了苏折就是贺放,朝中再无人犯事儿,自然牢里多半要空着了。
贺放的案子原本也是该由大理寺审理的,只不过他原先是苏折案子的主审,若是两人同被关进大理寺的牢房里,如此戏剧性的一幕难免更让人有笑料可谈。
遂贺放的案子就交由刑部去审。
走过又长又窄的过道,越往里面走,越是阴冷,感觉空气都快要被冻得凝固了似的。
沈娴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便加快的步子。
一转过过道,眼前就是个十字交叉的略宽敞的地儿,中间摆着桌子,旁边有炭盆。
还有两个牢差正等着换值下班呢。
沈娴顾不上和他们打招呼,视线四处搜寻,很容易就在视线范围里找到了那一抹身影。第424章
不过眉间心头,尔尔一念
他背对着牢门而坐,光火微微闪跃在他的后背上,他安静得似雕塑。
沈娴下意识就要朝他挪动脚步而去,只是还没等抬脚,就被秦如凉抓住了手腕。只拉了她一下,又很快地放开,示意她稍安勿躁。
两个牢差见得他们进来却开始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啊,你们子时将尽就该来的,怎么丑时都过了一刻才来!是不是偷懒多睡了一刻时辰啊?欸,你们不是小武和牛七啊,怎么回事,他俩人呢?”
秦如凉道:“我们也是临时被叫来当值的,他俩可能昨夜受了凉,病下了。”
牢差不疑有他,道:“这样啊,你们是前面审堂当值的吧,之前没见过你们。”说着就搓了搓手,又道,“这里下半夜是挺冷的,约摸你们也没吃过这苦头,当心着点,别才一晚就也病下了。”
秦如凉点点头,和沈娴让开到一边,两个牢差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冰窖一样的地儿多待,交接以后立马就走人了。
这牢里空荡荡的,安静至极。
只剩下火盆里偶尔噼啪两下炭火裂开的声音。
沈娴眼神重新落在背对着他的人影,眼神里肆无忌惮全是翻涌的情绪。
她一步步走去,蹲在苏折的牢门外边,低眉看着他轻放在身侧的手,指尖有些发颤地从铁门缝隙伸进去,悄然握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入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