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最后一刻,苏折不会动手。
可如果最后一刻也没有转机的话,该奋力一搏的时候他又岂有懈怠之理。
他怎么放心留沈娴一个人在世间辗转。
如果劫法场是最后一途的话,那1;148471591054062他也乐得配合。
纵使屠刀横在头上,他也绝不会是任人宰割的模样。
沈娴扬起手臂,目色如雪天里寒透的琉璃,阴冷逼人,直勾勾地盯着刑台上。一旦她手势落下,一声令下,黑衣人全部出动,无论如何也要把苏折救下来。
三两个黑衣人提前暴露行踪,已经吸引了相当一部分兵力,把场面搞得一片狼藉。
真要血拼,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然,就在那侍卫首领举刀上前,就在苏折不动声色的冷肃中,就在沈娴将要下令劫人的前一瞬,马蹄声穿过嘈杂的街头,急急逼近。
一人骑马高喝:“皇上有令!刀下留人!”
沈娴抬头看去,见那快马如风一样从跟前掠过。她后知后觉地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传旨的人到了刑场前,下马就宣旨。
道是这案子处理得仓促,证据还有诸多疑点,皇帝决定发回重审。
那字字清晰入耳,暗潮涌退。
当皇帝畏首畏尾、顾全大局的时候,这局对弈,终究还是沈娴赢了。
皇帝坐拥天下,他不想失去的太多了,最不想失去的就是这大楚的山河。
而沈娴,唯苏折一人而已。
最终苏折被重新发落大理寺了,皇帝听说有人劫法场,可追根究底到头来连个人影儿都没抓着,最后只在某个旮旯犄角里发现几套黑衣人穿的衣物。
想必黑衣人早已化作寻常百姓,隐匿在大街小巷了。
听说是江湖游侠见不得忠义清廉之臣含冤而死,故而拔刀相助。
一个刺客都抓不到,最后也只得作罢。
先有北夏插手干预沈娴,现如今又有一个夜梁插手干预苏折,先前的憋屈窝囊聚在一起,让皇帝恼怒非常,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把刑部大牢里的贺放提出来审问,道:“夜梁传来消息,若是朕执意把苏折杀了,夜梁便不承认与大楚的和平契约,随时可兴兵朕大楚,这事你如何看?”
贺放一震,伏地道:“皇上万万不可相信,这一定是假消息!皇上理应立刻把苏折处死!”
皇帝眯了眯眼,“朕想听听你的见解。”第430章
得证清白,风平浪静
贺放长揖道:“眼下离苏折获罪下狱不过十数日,夜梁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即便是知道了,从上京到夜梁路途遥远,又怎会这么快又把消息递到上京呢!这一定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皇帝看着手里的这份战报,道:“你的意思1;148471591054062是,朕手里的这东西也是有人刻意伪造的?朕已经派人一刻不停地南下,是真是假,很快可见分晓。”
“皇上应该马上把苏折处死!”
彼时贺悠也在,禀道:“倘若夜梁的消息是真的呢,现在处死了苏折,毁了契约怎么办?当初夜梁可是想要我大楚五座城池的,一旦契约不在了,我大楚现今刚受战乱和灾荒摧残,夜梁若这个时候兴兵来犯,当如何处之?别忘了,北疆还有一个屯兵千里、虎视眈眈的北夏。”
贺悠的意见与许多朝臣的意见是一致的。认为只有稳妥起见,才能不至于两头受患。
别说现在大楚单是对付夜梁或者北夏,都没什么胜算,一旦这两国同时出击,对大楚形成夹击之势,那大楚可就岌岌可危。
贺放抬起头,憎恶地瞪着贺悠,道:“这一看分明就是你们的计谋!”
贺悠无动于衷道:“我看你才是一心想报私仇,至大楚的国之安危于不顾。朝廷国库空虚,而你还在中饱私囊、贪得无厌,现在怕是想用别人的死来减轻你身上的注意力吧。”
“你!”
皇帝震怒道:“都别吵了!”他沉目看向贺悠,“依你看,这苏折,朕还杀不得?”
如果他说杀不得,那皇帝还真有些怀疑他的用心。
贺悠道:“回皇上,他当然杀得。只是臣以为,眼下还不是时候。等先确认了这份战报的真伪也不迟,如若这战报乃凭空捏造,那必须处死苏折以绝后患。”
皇帝亦问:“可这若是真的呢?”
贺悠陷入了沉默。
皇帝命人把贺放拖回大牢里去,又挥手让贺悠退下。他一个人伤脑筋地在御书房里想了半天,一无所获。
以前打理朝政从未觉得,到今时今日皇帝才发现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如此窝囊,首尾难以兼顾,全是受制于人。
大楚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虽然安享了太平,但在国富民强上却没有太大的建树,远不如北夏和夜梁国力恢复得快。
现在两头强中间弱,两国对大楚虎视狼顾,让皇帝不得不忌惮。
这苏折到底杀还是不杀,朝臣们不如贺放那样果决,主张杀的也得等消息确认真伪以后再杀。否则此时一杀为快,给了夜梁撕毁契约的借口,到时候可就成了大楚的罪人。
就这样,十天半月又过去了。
皇帝派出去的人,与夜梁在派遣来的使者在半途中碰个正着,也证明了消息的真实性。
夜梁派使臣前来,就是为了确认苏折的生死。
先前没有杀苏折,现如今就更不能杀了。倘若大楚把当初和谈的使臣给杀了,不就等于丝毫没有与夜梁和平的诚意,那还谈什么继续和平共处呢。
案子发回大理寺重审,这次由大理寺卿主审。
他必然事事公正严明。
先前给苏折定罪的那些证据,而今拿出来呈在公堂上,让苏折再执笔写一副字,把苏折的手迹和证据上的笔迹再仔细做一次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