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儿一落,沈娴也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沈娴回过头去看,见是秦如凉进院里来了,他亦站在细雪纷飞中,正板着脸面色如鬼地看着院墙这边。
秦如凉闻言,道:“到底谁是第三者,还不一定呢。说来你可能不高兴,我和沈娴才是正当的夫妻关系,而你们是不正当的关系。”
沈娴与苏折道:“别理他。”
秦如凉冷冷道:“我原本还以为你看书累了饿了需要吃点夜宵,看样子你是一点也不累,还有精神会男人。”
他手里拿的正是替沈娴准备的夜宵,说着就一边朝灯火明亮的屋中走去,一边又道:“几句话说完了就进来吃东西,大雪天的站外面不冷啊。”
秦如凉进去了,苏折低下头就在沈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温煦道:“雪下大了,快进去吧,我要走了。”
沈娴迷恋地在他倾身靠近时深吸一口气,伸手抱了抱他的头,指缝间穿插着他的发丝,片刻又放开。
她轻声道:“等等,我去给你拿伞。”
沈娴几步跑回屋里去,拿了一把伞又跑出来。可是一回到院子就顿住了,墙边空空如也,再没有苏折的影子。
她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怅然若失。伸手抚了抚眉心额头,只余下他那低头一吻的余温尚在。
或许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离开的背影。所以他选择在她转身进屋拿伞的时候悄然离开。
秦如凉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房门口,影子溢出来笼罩住单薄的沈娴。
他寂寥地深深看她一眼,然后大步跨出门口,一把将她从雪天里拽了回来,道:“你放心吧,看他还能走能跑的,动作快点,也淋不了多少雪。走了,进去了。”
说罢就强硬地把沈娴拽进了屋。秦如凉又塞了暖手炉在她手里,转头把夜宵拿到她面前,“趁热吃了。”
“我不饿,不想吃。”
“你最好给我干干净净吃了,否则今晚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房里待着。”
随后一碗粥,两样点心,沈娴是吃得干干净净,一样不剩。
秦如凉端着空碗空盘出去,似有些满意又有些失落,道:“吃得这么利索,是多不想我在你身边多待一会儿。”
沈娴一愣。
她倒没照顾到秦如凉的感受,他何时变得这么会想东想西了?她并不是不愿和秦如凉相处,只是希望他能早点回去休息,而不是在她房中耗费时间。
只不过沈娴也没解释。就让他这样以为好了。
干脆绝对一些,对他而言反而是好。
他早就不应该再对自己抱有幻想了。
**
贺放的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一案,数额巨大,情节严重,按照大楚律例当斩不为过。
只不过应皇帝的要求,刑部迟迟没有结案。但这件事总得有个了结。
现在沈娴和苏折都没死,却要损失一个贺放,皇帝无论如何都心气难平。虽然贺放犯下的罪行着实可恶,但和皇帝目前的处境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皇帝还用得上他出谋划策。他身边的人损失一个就会少一个,只怕到时候真的无人可用,他会更加受限。第433章
此生不共戴天
近来贺相为了贺放之事,忧思劳疾,一口气没顺过来,病倒在家中。这些日一直在家中养病,不曾上朝。
贺相又知造成今日之局面全是贺悠一手促就,在他有生之年两儿子兄弟相残,让他不得安心,因而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不得彻底好转。
皇帝左思右想,亲自驾临贺府,看望贺相。
见贺相确实染了病气,头发花白,病态无神,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添了许多,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
皇帝感慨道:“才些许日子不见,爱卿这憔悴形容,让朕十分痛心。”
贺相道:“老臣感念皇上挂怀,皇上驾到,老臣有失远迎,是老臣之过。”
“如今爱卿病成这副样子,一些虚礼就免了。这病来如山倒,爱卿要千万注意啊。”
贺相满腹心思,皇帝又怎会不知,故而又道:“今日刑部又上了折子,希望尽快就贺放一案结案,外头百姓们也都翘首期盼,希望朝廷尽快给一个交代。”
贺相形容枯槁,一脸悲戚。
皇帝又叹道:“贺放一直是朕身边的得力爱臣,朕虽痛心失望,可终究也是不舍,更不忍见爱卿痛失一子,从此长病不起。”
贺相听出皇帝话中隐约有弦外之意,道:“能得皇上体恤,老臣感激不尽。”
皇帝索性把话挑明一些,又道:“如若贺放不是这案子的主谋,他虽有罪,可也罪不至死。爱卿,朕实在不忍你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怎么做,爱卿心里应该有数。”
贺相惊了惊,“老臣不敢向皇上求情赦免犬子,大楚律例在此,老臣不能知法犯法,可皇上……真的肯开恩?”
皇帝负着手,道:“朕也不希望贺放就这么死了。”
皇帝走后,贺相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顾不上自己正在病重,强打起精神来四处奔走疏通。
他难得早出晚归,连贺悠都很少见到他的面儿。
后来贺放的案子总算是有了定论。此案不仅牵扯出诸多同谋,并且新一轮的证据证明,贺放还不是此案的主谋,他只是替人办事。最终遭殃的还是工部的尚书。
工部尚书玩忽职守,欺上瞒下,敛财无度,最后被送上刑场。而他全家满门皆被抄家流放。
工部尚书被押刑场时还破口大骂,然而一刀下去,终成定局。
贺放因为不是主谋,而被免一死。他人还关在刑部大牢内,待刑期满后才能释放出来。
贺相精疲力竭地回到家中时,贺悠正等着他。
贺悠寒着脸,冷声问:“都是你从中作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