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与玉砚差不多大的年纪,好奇心重。以往虽不让小腿靠近边缘,可见小腿时不时望着水里,可能也是好奇,偶尔见得对岸有人来投喂,小荷就也上前搭几句话,知道得多些,便能和小腿讲得多些。
沈娴心忖,这丫头机灵,便问:“你还知道什么?”
小荷想了想,还是神秘兮兮地道:“前些日太和宫遭刺客,那刺客想掳走小公子,公主可能不知道,好像就是因为这群鳄鱼被发现的。鳄鱼不安分,投喂人过来一看,就说是有人闯进来了。侍卫赶紧上太和宫里来,结果果真就发现了刺客。”
因而小荷对湖里的鳄鱼是既害怕但也不痛恨,持中间看法。要不是鳄鱼及时传递讯息,真让那刺客掳走了小腿,只怕太和宫上下都要人头不保。
沈娴先前不是没有疑惑过,苏折轻功极好,他都能顺利潜进皇宫里,怎么就走的时候被侍卫给发现。
原来,却是败给了这群鳄鱼。
沈娴不明意味道:“果真是比看家狗还要好使。”
天儿冷,但是小腿不惧冷,总想着拽着沈娴到外面来走走。可太和宫前前后后就只有这么大点儿,很快就把地方走完了,每天都走一样的路,也显得平平无奇。
小腿站在宫前,黑白明亮的眼神总往对岸望去。
冬至过后,这雪一场一场落下来,断断续续,旧雪未及消融,新雪又铺下。只不过这都只限于太和宫以外的地儿。
因着太和宫周围湖水比别的地方暖和,不会结冰,雪一落下,还不等堆积起来,就先融化了。
因而在太和宫里想看雪景,是难之有难。如此小腿才想着往对岸去。
这日沈娴给他裹得严严实实的,牵着他的手,娘儿俩走上木桥,直往对岸去。
小荷弱弱地劝道:“公主和小公子还是留在太和宫比较好……外面有侍卫守着呢。”
沈娴道:“我们虽是住在太和宫,可皇上明言禁止我们出来走走了么?”
小荷想了一阵,道:“那倒没有。”
一走完木桥,上得对岸,便有侍卫上前拦住了去路。
沈娴道:“孩子想玩雪,我想带他在花园里逛逛。”
“没有皇上的命令,我等不能让行。”
“皇上让我进宫长住,却原来是要大张旗鼓地软禁我吗?”沈娴挑眉,“连陪孩子出来走走也不行?”
皇帝没明言说软禁,只下令公主母子居住于此,命这些侍卫在对岸值守,也没明言说不准这对母子出太和宫。
但侍卫所领悟到的意思,就是不准沈娴和小腿离开半步。
沈娴见侍卫不让,便又道:“你们可以去回禀皇上,问问看准不准我带着孩子去花园里玩雪。”
今个沈娴是特地带着小腿来找茬儿的,不然这要是一直被关在太和宫里,非得疯了不可。
皇宫这么大,先出了太和宫,还能熟悉熟悉别的地儿。
因而母子俩有的是耐心。只要侍卫不让行,娘儿俩就在这里耗上了。他俩站着不嫌累,就是不知侍卫这样抬手拦着去路,会不会手酸。
果真,耗了两刻工夫后,侍卫先妥协了,道:“公主请稍等,卑职先去禀过皇上,若是皇上不肯,卑职也没办法,还请公主不要为难。”
沈娴眯着眼点了点头,道:“快去吧。”
于是就有一个侍卫转头匆匆跑去。
沈娴低下头,与小腿对视一眼。小腿不动声色,安静得很。第448章
若能得他启蒙开智
沈娴便与拦着路的两个侍卫闲话了起来,询问的均是一些宫廷中的琐事。起初侍卫还一丝不苟地回答,渐渐发现沈娴话越来越多,和她唠嗑下去好像不合规矩。
等侍卫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咦,怎么就静娴公主一个人?那小孩儿呢?
这时短小精悍的小腿已经趁沈娴吸引侍卫注意力,自己突破防线,摇摇摆摆地走到侍卫的后面去了。
他向往对岸的风景。以前小荷照顾他的时候,从不敢牵着他走过木桥来到对岸。现在有他娘罩着,他怕什么。
沈娴悠悠道:“哦,一时没注意,竟叫小家伙撒下我自己先溜了。”
侍卫见状就要去把小腿抓回来,沈娴立刻翻脸道:“你们要欺负小孩儿啊?谁要动我的孩子,我跟他拼命!”
侍卫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沈娴拂了拂裙角,云淡风轻道:“算了,皇上的话还没下来,还是我自己去把我孩子抓回来吧。”
说着沈娴便从两侍卫身边飘过,闲庭信步地走在白雪铺就的小道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前面的小腿跌跌撞撞一路前行。
她哪里是要去把孩子抓回来,这分明是趁机带着孩子去附近溜达几圈。
侍卫看着那母子一前一后走着,形容说不出的谐调,一时十分为难。
好在很快去回禀皇上的侍卫就回来了,得了皇上的话,可以让静娴公主带着孩子在花园里转转,两守在木桥这头的侍卫才松了口气。
眼下大楚各地在闹雪灾饥荒,快到年底了朝中事务还更加繁琐,皇帝忙得焦头烂额。哪有闲心去管沈娴母子该不该去花园里玩耍。
总归进了这皇宫,就休想再出去。就让母子俩在花园里逛逛也无妨,免得闲话说皇帝真把静娴公主和她孩子软禁起来了。
北夏的使臣进了大楚的领地,应该在年前就能抵达上京。皇帝软禁沈娴若是做得太明显,又会让北夏有话说。
小腿对玩雪好像不感兴趣,他一直沿着小道往前走,沈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
沈娴拿了一个小小的雪球砸他,他也没计较,自己默默地把雪从小棉袄上抖了抖,继续走。
沈娴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小腿脚下一歪,就绊倒在了地上。他坐在地上,回过头黑白分明地把沈娴望着。
沈娴只好过去牵了他的小手,母子俩一起走过常青松林下的小道,再往前便是一片梧桐林。
这个时节,梧桐林不剩叶子了,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被落雪描绘着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