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道:“明早要是被戳着鼻子骂昏君怎么办?”
“让他们都来骂我。”
沈娴蓦地被他逗笑。可最后,她还是放他走了。她又怎舍得,让苏折被骂呢。
“阿羡,带你娘回去休息。”
适时苏羡散步过来,自主地牵了沈娴的手。沈娴回头时,见苏折走了两步,蓦地停下来亦回头,与她道:“对了,我听说近来,连青舟下海捞宝打渔,得了一块乌沉木。”
沈娴一怔。
她对木头再怎么不1;148471591054062了解,也听过那玩意儿。乌沉木沉硬如石,百年不腐,是难得的珍奇木材。
等沈娴回过神来时,苏折已经消失在太和宫外了。
她回到寝宫,淡淡看了一眼那被她压在一旁的两本奏折,均是弹劾苏折出入后宫一事。
每日都会有这样一两本奏折送到她的手上。
第二日,沈娴在早朝上严肃地说了关于奏折的写法一事。
她道:“上奏便上奏,长篇大论、东拉西扯一大堆作甚,是要朕称赞你们文采好吗?考试还晓得敲黑板划重点,你们就不能条理清晰地罗列一下要上奏的事?”
众臣:“自古以来,上奏表文都是那样写的。”
沈娴:“可是朕看得很吃力。”
众臣:“那是皇上学识不够,年轻还是要多读书啊。”
沈娴:“……”
最近好像她和这帮老臣十分不对盘,说不到几句就气得想掀桌。
沈娴:“你们成天那样长篇大论,别说朕看着吃力,你们写着不累吗?”
众臣:“只要胸中有墨,信笔拈来,自成文章。等皇上多读点书以后,就能领悟其中真谛了。”
“真谛你妈,”沈娴冷笑,“呵呵哒,既然这么喜欢写,要不要朕给你们举办个作文大赛啊?”
于是公事之余,众臣又就女皇的礼仪文雅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强烈劝谏女皇要知书达理、有矩有礼,切不可乱动粗口。
后宫里像长了眼睛似的,苏折昨夜那么晚才从后宫离去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大臣们的耳朵里。
便有一位老臣站出来提醒沈娴道:“后宫礼法,不可乱。大皇子还是应该移步到太学院学习较好。苏大人虽是皇上老师,可也不宜频繁出入后宫,如此于理不合。”
沈娴沉默了半晌,说了两个字:“散朝。”
从朝堂上下来,沈娴都快已经七窍生烟了。
贺相在家养生,朝堂上的相位已经形同虚设了一阵子,贺悠身为辅国大臣便替他爹担了不少职责,每日早朝毕后,会把奏折收拢来,送到沈娴的桌案上去。
沈娴随意翻开一本来看,见那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又合拢,长吸了一口气,道:“他们是故意与朕作对吧,一群老不死的。”第561章
与大楚行和亲之事
贺悠好笑道:“为了增长皇上的学识,说不定他们明天还会有组织、有花样地继续长篇大论地写奏折。皇上多看一些时日,往后慢慢也就习惯了。”
沈娴不由想起苏折看奏折时候的模样,他眼风只往那奏折上淡淡一扫,眼帘略往下移,便能一目十行。
什么时候,她才能像他那样。
沈娴耐着性子看下去,问:“你爹最近身体如何?”
“精神头比以往好,约摸在家歇得久了,对朝事没什么兴趣了。”贺悠道,“他就想安度晚年,有时间约着老友下棋喝茶。”
沈娴点点头。
贺悠又道:“其实这样不是很好么。”
“你是指哪样。”
贺悠道:“往日朝堂上如一潭死水,百官连浪都不再愿意搅动。而今的朝堂上却是一片鲜活之意,那些老臣们个个似重活一遭一般,虽是与皇上吵架斗嘴如同老顽童,可在朝政上却重新打起精神来,总归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沈娴勾唇笑了两声,道:“好像与朕多吵两嘴架能让他们多活两年似的。”顿了顿,又叹道,“那样倒也好。”
只是早朝大臣弹劾苏折一事,就像一根刺一样,不深不浅地扎在沈娴心上。
有了这第一次,随后几乎每天都会有大臣弹劾,上奏有关苏折进出后宫频繁的折子,也从一两张变成了三四张、五六张。
沈娴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后来大臣的弹劾实在让她烦不胜烦,当场发飙道:“朕不过就是留了苏大人吃了一顿晚饭,又没有留他过夜,你们瞎操什么心!”
“苏大人光是自由出入后宫,这就不和礼法,皇上不要……”
沈娴打断道:“尔等再叽叽歪歪一句,”沈娴眯着眼,扫过那帮老臣,冷笑,“信不信朕今晚就留他在太和宫过夜?”
大臣们及时打住。女皇性情乖张叛逆他们是知道的,真要是把她惹急了,这种事她是一定能够做得出来的。因而大臣们不再在朝堂上就这件事闹得激烈了,但每日弹劾的折子必不可少。
眼下想起昨晚苏折离开太和宫时说的话,沈娴召了连青舟进宫,带着他最近才捞来的乌沉木。
那乌沉木重得很,需得好些个人抬着进宫。
沈娴揭开罩着的帷布一瞅,乌黑如炭,用脚踢几下,硬得沉邦邦的。
沈娴道:“听说你最近出海捞宝啦?”
连青舟掖着袖子,温温道:“大楚不是生意萧条么,正好在下还有两艘船,所以到海上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沉船可以捡漏的,顺便靠打渔为生。”
“说来是挺惨的,”沈娴问,“你有捞到什么宝贝没?”
连青舟指了指乌沉木,哭笑不得道:“就这个,还有些蚌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