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琳的声音苍凉绝望，却也坚定，“等会儿它们没声了，你再去。李敬扬，回来时记着叫我名字，不叫，我是不会开的。”

    “好。”

    李敬扬捧起妻子满是泪痕的脸，低头抵在她额尖，温柔道：“等会儿等着我回来。”

    ……

    “……”

    李梓姗的嘴唇蠕动，但张不开。

    她现在浑身像是灌了铅水一样，重的抬不起手脚，也仰不起头，只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陷入沙发。

    她的耳中响起父母的声音，但断断续续，完全听不清。脑袋烧的无法思考，只是那句“会没命”让她心悸，心脏疼的一阵一阵。

    一滴眼泪从紧闭的眼皮里溢出，和汗水融汇，滑入她的发丝。

    不能……死……

    她好不容易把爸妈救回来的……

    她……

    她……

    她是不是把爸妈杀了？

    她现在怎么了？身体怎么那么沉？是不是死了？

    李梓姗感觉神志突然清晰了，眼前的一切已逐渐明亮。

    此时此刻，她像个游魂一样，无声无息的站在一边，青天白日照耀下，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她，眼神无助的凝视天空，折断扭曲的手脚正在被丧尸啃咬，上面的骨头都没了一大块。

    那个她，身下垫着无数的腐肉、死尸，细看上去，这些全都是她曾经抛弃残害的人，有许奕，有王格宁，有姚奎，有张希平……

    还有谁？

    她都记不太清楚了……

    沉默的凝望另一个自己，看着她被活活撕咬，李梓姗的眼神渐生迷茫，一瞬间忘记自己怎么在这里的？

    灵魂出窍？

    还是说，她死了，变鬼了？

    李梓姗还在想，可是垫在身下的那些死尸却突然扭动了手脚，伸出血淋淋的手，攀附到那个她的身上。

    死人复活了……

    他们全都活过来了……

    他们凶残的撕扯另一个她的脸，扣住另一个她的双眼，把另一个她整得面目全非。

    突然，一只手从那人背后横穿，把心脏攒在手心。

    明明是另一个她，但看着看着，李梓姗已经有些奔溃了，那种感同身受，那种隔空的疼痛，让她脑袋更晕更疼了。

    心脏，明明不疼，但脑袋里却觉得好疼，好痛。

    像被穿透了一般……

    “……”

    李梓姗缓缓低头向下，自己的胸前早已鲜红浸染。

    一双手真的插过心脏的位置，穿出来后，扭动往上，对她招了招。

    李梓姗睁大眼睛，眼底的恐惧被放大、再放大。

    盯着手，看到它慢慢腐烂，慢慢长虫。

    几秒后，蠕虫爬满了她的身体。

    她想动，拼命挣扎却发现还有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一人的下巴慢慢靠在她的肩头，李梓姗用余光瞥到了一件白净的西装秀领，耳边响起了一句话，“找到你了……”

    “——”

    哑口无言。

    李梓姗猛地转身，穿心的手臂已经没了，身后的人也没了，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她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周围静悄悄的……

    突然，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冒出——

    ‘太好了，你真的回来了……’

    ‘我说过，会回来的，药也带回来了……’

    ‘谢天谢地……’

    ……

    ……

    ……

    李梓姗慢慢蹲下去，抱着双膝，蜷缩了身体。晦暗的双瞳盯着无尽的黑暗，眼底的波浪逐渐平息。

    做梦？

    呵，做梦。

    即使知道是在做梦，她现在也醒不过来，还是处于这个地方。

    李梓姗的手揽紧了膝盖，缩得更紧。在这样一片漆黑荒凉的地方，她想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

    她原来，很怕死啊。

    不过，她死过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