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见背后一声响,竟是火盆倒地的声音。
大当家悚然一惊回过头去,竟是虎子推到了火盆,还在火盆里加上了几捆柴。大当家心中大骂:“虎子,你干什么!”
就是这愣神的一瞬间,何婧英与萧昭文踹开面前的人,飞身扑了上去,一个抢下王韶明,一个将大当家扑倒在地。
虎子人傻愣愣的,但眼睛却不瞎,大吼一声:“谁敢动二当家!”虎子喊声震天,在狭窄的山洞中,响亮得让人耳膜生疼。
众人被这么一吼,一回头才见大当家已经被萧昭文摁在了地上。形势骤变,山匪们一瞬间傻了眼。
方才彦青让虎子去把守在后山出口的人支开。他将人支开后,见彦青迟迟不来就倒回来找。刚一走回来,就见几个杂碎将刀啊棍啊的往彦青身上招呼。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些人要杀二当家,那就都别活着。
“噼里啪啦”几声柴火燃烧的声响,山匪们才悚然发现,滚滚浓烟已经自虎子身后而来。
”他娘的!走水了!”
“咚咚咚”又是三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昭文骑在大当家身上,已经将大当家揍得满脸都是血。大当家也算彪悍,糊了满脸的血还掐着萧昭文的脖子不放。
“他娘的!大当家!”
一时间山窟里打架的打架,拉架的拉架,救火的救火,乱成了一锅粥。
彦青拉住萧练的衣袖赶紧说道:“王爷,后山有出口,我带你们走!”
“好!”萧练大喝一声:“季尚!”
萧昭文恍若未闻,一拳一拳揍在大当家的脸上,将满腔的怨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拳头上。
何婧英拽住萧昭文说道:“我们得赶紧出去,王姑娘不行了。”
一句话仿若点中了萧昭文的穴道。他抬起大当家的头重重砸在地上,大当家的手终于瘫软下来。
萧昭文二话不说,从地上抱起王韶明,随着彦青向山洞深处跑去。
“耗子跑了!”
萧练“咚”地一声将说话那人踹到山壁上,终于骂出了他一直想骂的那句话:“你他妈才是耗子!你全家都是!”
彦青与虎子带着四人沿着山洞往里走,不时将山洞两旁堆的货物推倒砸在地上。很快就那些叫嚣着“抓耗子”的小杂碎挡在了后面。
方才打斗的地方已经冒出了滚滚浓烟。大当家已经不知所踪。浓烟从何婧英与萧练进山寨的那个悬崖洞口飘了出去。
半山腰上,一个南郡王府的府兵指了指悬崖洞口说道:“杨公子,那边有点不对劲。”
杨珉之太有看了看,眼神一沉,吩咐道:“去看看。”
一个府兵上前探了探:“杨公子,这里发现了记号!冒烟的洞口就在记号的方向。”
杨珉之大喝一声:“走!去看看!”
山洞里,萧练等人终于跑到了彦青所说的出口。
与其说是出口,不如说只是一个大小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风口。在这个通风口下方是十米悬崖,连个缓冲的平台都没有。
洞口有个人歪歪地倒在那。虎子的把人支开,就是这么支的。
虎子上前把人挪开,洞口旁有个手柄,虎子使着蛮力摇晃手柄,拉了个篮子上来。
彦青说道:“这原本是用来运送货物的,这下面有个河滩,水不深,能走。”
萧昭文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萧练。这挂篮子的崖壁上连棵树都没有,若是摔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再落入河中一冲,尸骨都找不到。
摆在萧练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倒回去面对那群鬃狗,等着杨珉之带府兵来救援。或者相信彦青,从这里下去。
算算时间,杨珉之早该来了,不知为何迟迟不来,或者是路上有了什么变故。
该不会是那个不靠谱的祖宗看漏了自己画在石壁上的记号,往山上走了吧?萧练心想。
彦青见萧练犹豫,以为他恐高,赶紧说道:“王爷你莫怕,闭着眼睛就下去了。”
萧练果断道:“季尚,你先带王姑娘下去。”
彦青赶紧阻止道:“王爷,要让夫人和姑娘先下去。二位体重轻,拽不断这绳子,换了王爷下去,这绳子沉不住。”
耳听得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彦青急道:“王爷,赶紧走吧。”
萧练对何婧英点点头。何婧英抱着王韶明坐进篮子里。
虎子使者蛮力将何婧英与王韶明放下,又将篮子提了上来。
随后萧昭文也随着篮子降了下去。
萧练回头看着彦青问道:“可愿来我南郡王府?”
彦青听闻一愣,嚅喏着说道:“我……我是山匪。”
萧练爽朗一笑:“又如何?”
萧练一笑,总是有种让人信赖的力量。
彦青从雍州被何婧英与萧练救下后,随着当时被救出的人一起上了御史台。出了御史台之后便没了去处,他空识得几个字,没人回信他一介草民能有什么才学。无路可走时阴差阳错地救下了这山寨的大当家,又凭着自己的才学帮大当家打理了几桩山寨的生意,才坐上这二当家的位置。
若是早一点有这样的机会,哪怕是去做一个扫洒的小厮,他也断不会来做这个山匪。
彦青眼底闪过一抹叹息:“来不及了。寨子里还有我兄弟,而且着篮子要人放才放得下去,我不能留虎子自己在这。”
萧练心中赞他重情重义,也不勉强他,说道:“若是你反悔了,可来王府找我。”
彦青眼底闪过一抹感激。
萧练说罢跳入了篮子里。
虎子来回放了两次,手臂有些酸麻,但仗着一声蛮力,咬紧了牙关将萧练缓缓放下。
虎子身后破空之声传来,“噗”地一声轻响,虎子一声闷哼,手上的劲力松了松,那篮子猛地向下坠去。麻绳从手心划过的灼热让虎子清醒过来,虎子手一用力,将那自由下落的篮子猛地拽住。
彦青惊恐地回头看去,虎子的背上插了一支箭羽。那只箭羽毛洁白,根本不是寨子里的箭。
他骗我?
彦青看着洞口外的悬崖。刚才萧练对他说的话分明那么真。
但虎子背后的箭更真!这箭羽是亲王才用得起的箭!他曾经在雍州的狩猎场上见过。
而现在虎子还死死地拽住篮子,篮子选在悬崖中间不升也不降。
彦青:“虎子!”
虎子是个傻的,到现在还在执行他的命令。
虎子牙关紧咬,艰难地说了一个字:“走!”
彦青此时才反应过来,虎子不是要救萧练。拉住绳子是为了让他能顺着绳子下去。
虎子怒吼道:“走!”
“咻咻咻”又是几声破空声响。
彦青想也没想拦在了虎子面前。三支箭从他的左肩,胸膛,腹部插入。彦青脚步虚晃一下,靠在虎子身上:“虎子,我们被骗了,他是要灭口的。”
虎子耳朵里充了血,彦青说的话就像是隔了一汪深潭那般远。他听不见彦青说了什么,也看不清倒在身边的彦青,执着地拽着绳子,嘶哑地喊道:“走!”
话音刚落,一支羽箭准确无误地射入虎子的喉咙里,虎子圆瞪着眼睛,那虎口崩裂的手终于松了。
悬崖上,在虎子第一次松开绳子又死死抓住的时候,萧练就察觉出了异样,骤然的下降与停滞让萧练惊出一身冷汗。
萧练抬头望向洞口上方,如浓墨般化不开的夜色,遮蔽了洞口所有的光线。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