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脑部淤血压迫视觉神经，有扩散的迹象。上次建议顾先生快点动手术，但有一半的风险会失明，他当时说考虑考虑。但时间长了，会危害到生命安全。”

    这些事，林深都不知道。

    他只是安排好了顾家的医疗团队到了港城。

    以为只要动了手术就能够解决了。

    可是没想到手术的风险这么大，难怪顾总一直拖着不肯做。

    “顾总昏迷了，没有其他人能够做主了。”

    谁来签这份手术同意书。

    他们是顾承昀的人，没得到他的允许，也不敢随便动手术。总是需要有亲属来做决定的。

    “我要不要通知杜先生？”

    林深这个助理也做不了顾承昀的主，闻若笙已经在飞机上了，根本就联系不到。

    真闹心。

    杜荣生现在和顾承昀也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没有办法负担这个责任，连准岳父都不是。

    “现在不通知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杜荣生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这是女儿喜欢的男人。

    他就算再讨厌，也不能让他出事。

    “杜先生！”

    “杜先生您怎么来了？”

    “情况怎么样？很严重？”

    杜荣生深吸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这臭小子能够熬得住，没想到就是豆腐渣。

    “手术有风险，可能会失明，也可能……”

    脑部淤血，这场手术太大了。

    “手术同意书呢？我来签，有任何问题都找我。要是瞎了，我这双眼睛赔给他。这么磨磨唧唧的，难道要等到他死了再做决定么？”

    早就看他脸色不好了。

    没想到这种事，也要隐瞒。

    活该追不到他女儿。

    “杜先生，那个……”

    “墨迹什么？”

    “不是，我看那好像是顾总的父亲，您看是不是？”林深指了指走廊尽头走过来的那个男人，他这身形和长相和顾承昀都有几分相似。

    毕竟是父子。

    杜荣生转过头看了一眼，化成灰他也认得。

    就是这个人将温玉拐走做什么研究的。

    他在港城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他，这会儿开始主动送上门了。

    “顾胤。”

    “杜荣生，久闻大名。”

    顾胤的声音沙哑，他和杜荣生没有正是碰面，但彼此都知道对方。他从闻人静的口中听到了关于杜荣生太多的事。

    她总是会不经意提到他。

    “我也是想见你很久了，没想到你藏得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辈子是臭水沟里的老鼠。”

    杜荣生不喜欢顾胤。

    因为他活着，温玉死了。

    “林深把手术同意书给我，我来签。我是他的父亲，应该做这事。”

    “顾……顾先生，手术有风险。”

    林深怕他不清楚，又解释了一句。

    “什么手术没有风险呢？再大的风险都是五五开，每次都是和老天爷抢命。他瞎了，就一蹶不振了么？”顾胤签字特别果断，拖着不做决定，才是懦弱。

    他觉得顾承昀优柔寡断，男人不能把感情放在第一位，他顾虑闻若笙做错了多少事。

    “顾胤，你既然来了就走不了了，贺煊，请顾先生到家里做客。”

    “我没想跑，杜家的待遇总比东奔西跑好。”

    顾胤来了便做好了准备。

    杜荣生看他不顺眼。

    他最想知道闻人静的事吧，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他的女儿已经飞到Y国了。

    一切都成了定局。

    现在也不能让飞机返程。

    “带走。你们在这里盯着，有任何问题告诉我。”

    “好的。”

    林深也不知道应该听杜荣生的，还是听顾胤的。

    他只是祈祷他们家顾总能够好好的。

    杜荣生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他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救得了顾承昀呢。他理智得很，哪怕是顾承昀死了，他最多也是可惜，而不会伤心。

    可能若笙会很伤心吧。

    “你把我带走，也不怕你女儿生气。她好歹也叫我一声顾叔叔。”顾胤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么俊美倜傥了。他年纪大了，又受了一些伤，常年奔波躲藏，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削。

    看着很单薄。

    哪怕他当年没死，也活得很艰难。

    “她是少不更事，才会被你占便宜。休想让我女儿喊你叔叔。”

    “那喊我公公？”

    顾胤笑声很哑，他的声音像是沙子磨砺过一样，听着就很刺耳。

    “滚吧。”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反正你也只对闻人静的事感兴趣。”

    藏着掖着没什么好处，事到如今也该坦白了。

    “她背后的闻家，是帝都的闻家？”

    “你知道不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是有人告诉你，还是你真的查出来的？港城和帝都风马牛不及，你在港城对帝都的了解应当是很少的，谁告诉你的？”

    顾胤的脑子好得很。

    他只消几句，便能够猜测出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了。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真正杀死她的人是谁？当初是溺水身亡么？我很早之前就该找到你好好谈谈。”顾胤是和她一起的，他当初死里逃生，肯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菲亚游轮至今给出的回答都是意外溺水身亡，游轮出现故障。

    可巧了。

    死的只有他们两个。

    不，准确一点说应该是只有闻人静一个人。

    “谋杀，你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么？但她是死在伊万·诺顿的手上，被他掐死。许家是帮凶，伪造了一切，当初没有人去计较真相，隐瞒过去。”

    顾胤是亲眼目睹。

    伊万那个人，就是神经病。

    他恨之欲其死，爱之也欲其死。

    “活活被掐死，丢到冰冷的海水里，游轮是后来才出的故障。没有波及到其他人，甚至可以说当初在游轮上大部分人都是沉默的帮凶，明知道有异常，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

    顾胤恨透了这个世界，可是在这么多年的漂泊之中。

    他的厌世已经不是愤怒了。

    顾胤觉得很冷。

    他到现在都记得宁城的海水到底有多冷。

    “被掐死？”

    杜荣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他知道她的死很不正常。

    可却没想到对方用了这么残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