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莘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身体发凉，手脚也是。

    眼前的女子是他最后的一丝温暖。

    可上天也要将这温存无情的夺走。

    他一席白袍终究是被妖冶的血花玷污了本色，变得混浊不堪，触目惊心。

    慕莘听见面前的红衣女子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他想要回应，可是他并没有力气，终究人非草木，而他...

    注定也是要死的。

    人的性命本就脆弱。

    死生也是命数，违抗不得。

    可他还是有些不舍的吧...

    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了人世，面前明媚美好的女子又该如何度过往后的日子？宫里最是难以度过，它无情冷漠。

    眼前已是朦胧一片了，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自己正被风月紧紧的拥在怀里，他笑，这个令人心疼的傻姑娘...

    白衣公子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女子滑嫩白净的脸颊，温柔的教人心碎。

    风月见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她在隐隐的抽泣，话语里带着哽咽的意味。

    慕莘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多想再说一句：

    阿月，嫁我为妻可好？

    可是他张了张唇，发不出声音。

    他只好安慰似地抚了抚女子额前的乌黑鬓发，他微微勾了唇，笑得温润。

    慕莘最喜欢风月的头发。

    一头乌黑顺滑的发，是他最喜欢也最贪念的部分，他也曾少年意事，梦想着以后娶了风月为妻，亲自为她梳头。

    他幻想：婚后的每日清晨女子都在自己的身旁，他能笑着搂住她用下颚蹭她好闻的青丝，亦能情意浓浓地让女子坐在梳妆镜前，好让自己为她梳头发。

    他们能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可那仅仅是梦想。

    是一场飘渺而不可实现的梦境。

    人的一生原来是这般短暂。

    以前慕莘并没这样觉着过，父亲离开时他也感叹过人间须臾，但那种感觉还并不强烈，不像现在...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人世，他的心似乎揪在了一起。

    原来有所牵绊，幸福又痛苦。

    他放不下风月。

    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

    他这样问自己。

    或许是第一次听到女子的声音。

    亦或许是初见女子美好的面庞。

    那是他一生中的光明。

    照亮了他的余生。

    原来到快离开时，还有许多话没有机会亲自告与她，他多想亲口说一句：

    月姑娘是在下的心上人。

    是天上的明月，亦是我心底的光。

    身体传来痛楚，但慕莘似乎感觉不到了，当死亡的恐惧感渐渐袭来时，他倒并没有多害怕，只平静地闭上了眼。

    他在脑海里描绘女子的面容。

    如果人世间真的有忘川轮回...

    那么...

    下一世他也要记得阿月的样子。

    深深地刻在骨骸里，磨灭不去。

    终于，时间带走了他的生命。

    慕莘渐渐垂下了手。

    风月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她的心像是被狠狠碾碎，一颗心再难复原了。

    怀中的人是带着笑容死去的。

    他嘴角的笑意有多温润，他的身体便有多冰凉，风月泣不成声，将头埋进慕莘的臂弯里，想要留住可贵的温度。

    可是毫无用处。

    白衣公子永久的睡着了。

    他有一句话一直没能告诉风月。

    是什么话呢...？

    想起来了，那句话是：

    月姑娘，阿莘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