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淳焦灼地走来走去，不时偷偷瞄燕洵一眼，却见燕洵自顾自的坐着，半分眼色都没赏给她。

    元淳假咳了一声，试图吸引燕洵的注意力。

    燕洵斜眼凉凉地瞥了她一下，然后便再无表态。

    元淳终于按捺不住，叹口气，坐到燕洵对面：“燕洵哥哥，淳儿不主动跟你说话，你是不是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淳儿说呀？”

    燕洵心中嘲讽她还挺有自知之明，但还是好奇这个天真的女孩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自己的父亲杀了他全家之后还能若无其事：“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

    现在看着元淳，他再找不到任何像疼爱妹妹一样的感觉，自然而然嗯也不再对她的天真任性放纵。

    “说什么都可以呀！讲故事、说笑话，或者是讲一些咱们两个小时候的事情，反正只要开心一点就好了。”元淳见燕洵有反应了，显然很高兴。

    燕洵露出一个微笑，他是真的觉得好笑：“我父母已逝，兄弟姐妹也惨遭屠戮，整个燕北一族死伤殆尽，我不能为他们收尸，不能戴孝，甚至不能露出太多悲伤的情绪。并且在此时，我还需要在此处陪公主谈笑风生，讲故事吗？”

    元淳的笑容渐渐褪去，她其实真的没有恶意，也并非有意。她也知道燕洵哥哥现在一定很难过，可她真的好舍不得他难过，所以即使心里清楚是粉饰太平，却也还是希望能看到他开心一点。她现在是他仇人的女儿，身份尴尬，连安慰他都显得虚情假意，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啊？当时她一知道就想去通风报信，可是她即使拼尽全力，也还是比不了魏贵妃多年在宫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手段啊！

    “对不起啊燕洵哥哥，淳儿不是故意的，淳儿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言罢咬着下唇，点点头解释道。

    燕洵还是那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道她没有恶意，可是只要一想到她身体里留着他最痛恨的血，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和那些积攒许久的血腥的想法。

    他知道她没有错，他也知道她喜欢自己，他更知道这一切发生她也不想看到，可是他真的怕控制不了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把她撕个粉碎。

    他一直把她当妹妹，即使当年的那一点年少青梅竹马的兄妹之情早已湮灭在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仇恨中，他到底还是不想伤害她的。

    “淳儿，”燕洵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十分严肃地警告，“我们回不到过去了。过去的燕洵也已经死了。今日的燕洵，不知还能活多长时间。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从小视你如妹妹。所以，现在，趁我还良心未泯，趁我还对你念有一分旧情，快离开我吧，躲得越远越好，不要毁了你自己。”

    他今日警告她，是看在他们之前的情分上，可也就这一次。

    因为，现在，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没有任何义务，去一次次提醒她警告她。

    元淳听到一半，抓起茶杯就开始灌茶，却把自己给呛到。

    半晌，她压抑住咳嗽和哭腔，擦擦眼泪，装傻道：“淳儿呛到了。燕洵哥哥，淳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淳儿不明白。”

    其实她再明白不过，只是她真的不想离开他啊。燕洵哥哥现在变得这么可怕，她都不敢太靠近，但是她还是期盼着，或许有一天，她足够努力，燕洵哥哥是不是就能对她还像过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