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他若杀宇文玥，不是因为九幽台，而是因为作为一个大魏的将领，他挡了他的路。

    宇文玥明知他想做什么，明知他们立场相悖，却还想着来跟他谈兄弟之情。

    燕洵相信他不是虚情假意，那就只能认为他天真。

    一个连立场都没有的人，即使再慈悲为怀，也就只是个笑话。

    燕洵顿了顿：“也好过，你现在的假仁假义。”

    明知将来注定翻脸，还来套近乎，永远一副菩萨脸，明明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却先一副仁义慈善的模样来称兄道弟，有一天事情发展到他明明早就知道的一个境地，再一脸悲痛大义地说不得不怎样。

    他受够了这些了。

    现在，世界上的所有人，无论男女，对他来说只有三种，第一种叫做顺他者，第二种叫做逆他者，第三种叫楚乔。

    是的，只有阿楚，他的阿楚，不在这前两种的范围内。

    就连缳缳，也是介于前两种和第三种之间的存在。

    “你战场大捷，又携胜还朝，与襄王殿下结成了生死之交的兄弟，已然是我们长安城的新贵。这等身份，和燕洵这等罪臣在一起，是会惹来非议的。我们还是各自回府吧。”

    燕洵站起身，作势要离开，但却动作缓慢，因为他知道宇文玥还有一个问题，一个他今天最想问的问题还没问。

    从昨天阿楚带着换了的剑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又遇见了，阿楚也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他。

    只是她太累了，馄饨都没吃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没来得及细问。

    对于他们又相遇这个事实，如果说他燕洵十分安心那是假的，但是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阿楚早就说过她心悦的是他，就算她与宇文玥有过什么，也是过去的事了，他并不在乎。

    果然：“星儿没有死。她在你身边。对吗？”

    燕洵微微转身，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怎么，你还打算再杀她一次？”

    凭他对宇文玥的了解，他当年大约也没有想要杀阿楚，只是在打击宇文玥对阿楚的企图这件事上，就算是手段卑劣至极，他也乐此不疲。

    更何况，他昨天还伤了她。

    更何况，燕洵自认，自己如今也只是说了一个差点发生的事实罢了。

    这样类似的小把戏，这两年也在隔三岔五就学他妹妹来探望他们并骚扰阿楚的元嵩身上用过，阿楚不仅没生过气，还笑着享受。

    所以宇文玥，又有什么差别？

    反正对他来说，都是觊觎骚扰她的情敌。

    看着宇文玥眼中露出一个有些悲痛的神情，燕洵偷偷满意地挑了挑唇，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于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莺歌院）

    楚乔与燕洵同坐在一张长木椅上，楚乔微微侧身，露出脖子上的伤口，给燕洵行方便。

    燕洵将柔软的绸布毛巾在热水中浸湿了，拧干叠好，在楚乔的伤口周围擦拭着：“你大摇大摆地回来，不怕宇文玥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