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包扎好，正给旧伤换着药，访卉没头没脑地哭着闯进来，声音焦急：“乔帅！您快来看看吧！仙菀她快不行了！”

    楚乔猛地站起来，不管正在缠纱布的左臂，披上外衣，边走边系扣子，跑向不远处仙菀的帐子。

    一掀帘子，看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仙菀。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略有几分骄纵任性的少女，面色苍白无血气，一刀从她左肩劈下，刀口极深，几乎撕裂了她整个上半身。

    她微微抬了抬手指，想去够楚乔，却已经无力再动除了手指外任何身体肢干。

    楚乔单膝跪下，握住仙菀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发凉的手，心疼极了，喝道：“拂陵！”

    拂陵是最好的女医，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拂陵蹲下，看着她一目了然的伤口，象征性探了探仙菀的鼻息、脉博，轻轻地对楚乔摇了摇头。

    仙菀微笑，碰了碰楚乔手心，一双眼睛直直恳求她不要白费事了，又看向一边站着偷偷抽泣的访卉，用目光示意她从她枕边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撑着最一口气，气若游丝地对楚乔说：“乔帅，求…求你将…将它还给…还给蒙将军，请告…告诉他，是吉兆…若有来生……”

    “你坚持住！你坚持住！等他回来亲自告诉他！”

    “我…等不到了……”

    言罢，气绝，魂断，香消玉殒。

    楚乔跪在她的床前，额头抵着她的手背，双肩剧烈颤抖，极力克制住眼泪。

    作为统帅，她可以为了任何一个士兵的死亡哭泣，却没资格在光天化日下、在众人面前为了自己的侍女护卫的死痛哭。

    前一种，是坚强，是鼓舞士气，是与士兵同甘共苦的感同身受。

    后一种，却只会被当作软弱，尤其当她是一个女人的时候。

    这个活泼灵动的女孩儿，今天上午还是鲜活的存在，她们几个还打趣过她。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战场上与她并肩杀敌，现在，却躺在这，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眼前的小姑娘，曾在长安，以那样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

    在她刚回到燕北，为自己甄选女侍时，阿精曾一脸羞涩腼腆地来找她，对他说，他有一个心上人，已经提了亲纳了采问了名，很是仰慕她，希望她考虑。

    她见过人，点头后，阿精那么一个愣小子，反复恳请她多多照顾担待仙菀。

    而她现在，就把仙菀照顾成了这样。

    无尽的愧疚蔓延开来，将楚乔淹没。

    -

    战争不会因为多一具白骨而停止，厮杀还要继续。

    秀丽军的伤亡攀升迅速，但红川还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横挡在魏军和燕地之间。

    第二十七日，乌丹瑜被魏军一小将用板斧削去一只手臂，但好在救治及时，命勉强保了下来，但只怕军事生涯也终结了。

    燕缳脱不开身，但点了些兵将，给她送来了给养和增援。但北疆因为要困住能增援长安的军队也在打仗，燕缳能给她的，已经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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