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楚乔不解。

    燕洵沉默了一会儿，想到楚乔一直强调的互相交流的重要性，便解释道：

    “阿楚，我估计这辈子报完仇之前，都做不到完全放下恨意，但是我也在努力。眼不见心不烦。”

    楚乔一愣，喜不自胜：“好！”

    燕洵想要抑制仇恨的副作用，让它最小程度地影响他们以后的日常生活，选择少与仇人见面，少见少思，也是一种自我治愈的方式。

    而对她来说，本来也不要求燕洵一定要怎样，想让他减少恨意，也没说让他不报仇，不过是为他能更开心罢了。他肯迈出这艰难的第一步，她就很高兴了。

    一年多没见宇文怀，没有了家奴们整日里小心翼翼的伺候，亦没有像元淳元嵩那样好的待遇，在最普通的大牢里，宇文怀瘦了好几圈儿，眼窝深陷，眼底黑青很重，没有半点儿以前的风采，整个人无比破败颓废，眼神闪烁躲闪，不过好歹是梳洗过的，没有散发恶臭。

    楚乔看了他许久，想到这些年被他害死的亲人们，想起这些年他作的妖，那股深刻的恨意便如同毒蛇，悄悄地蜿蜒而上，爬入她的心里。

    她眼神森然地盯着宇文怀，让宇文怀打了个寒战。

    太瘆人了。

    他曾见过无数人仇恨的眼神，他甚至还享受过。可如今沦为阶下囚，这样的眼神却让他手脚发软、遍体生寒。

    他有些后悔，当初他怎么就没早点儿弄死燕洵和楚乔呢？

    要不是他们，他怎会沦落至此？

    很显然，宇文怀已经忘了，他曾多次想要弄死燕洵和楚乔的，只是都失败了而已。

    哪怕到此刻，他也依旧没有半分忏悔之心。

    楚乔用清醒的理智压下喷涌的感情，努力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到一个平和的状态。

    和燕洵一样，她也想要战胜自己的心魔。她不愿自己的情绪被这样一个人捆着。

    杀了他固然是最简单的方式，可若是能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能让自己释然舒坦，那是最好。

    反正他现在也活不了多久了。

    等他回到了真煌，他才会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当他回到家，会发现，没有一个人会愿意看到他活下去，一如曾经的燕洵在北原所经历的。

    魏帝会怀疑他，宇文玥本就厌恶他，兰贵嫔更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她不会让宇文怀这个三房庶子回来与她争宇文氏这一支的掌控权的，更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私仇。

    而宇文怀，他可没有燕洵用多年的人品攒下的人缘，更没有燕洵的能力。

    就看同样是被关大牢，燕洵当时的条件比他还差，还受着重伤，但是从牢里出来，燕洵添了坚毅，而宇文怀，则多了恐惧闪躲和飘忽不定。

    楚乔嘴角一翘，平和地说：“怀公子，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双刃剑，有些东西，你如何得到，也会如何失去。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人都不简单，没有谁有资格瞧不起谁，也没有谁有资格去奴役谁，更没有谁过的比谁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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