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宁毅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里面很快传来带着慈祥味儿的声音。
“宁毅，你找我？”
“有点事想问问您，洛爷爷。”宁毅开门见山道。
宁毅找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洛家那位国柱爷。
天子堂十位国柱权利甚大，可以决策帝国八成以上的大事，这是赢皇授予的权利。
天子堂存在的意义，便是为帝国皇室考虑。本质立场上，便与军方相左。
以至于，地方军对天子堂的态度，说恨之入骨也不为过。
宁毅也不外如是，虽然知道天子堂的存在，于帝国有难以言喻的重大作用。但对天子堂这堆老家伙，依旧没多大好感。
唯独洛国柱算得上是一个例外，虽是天子堂十位决策者之一，但本身和纪天王私交甚好。和宁毅也有过短暂的接触，感官不差。
心里的疑问，怕也只有这位能够解开。
洛国柱的语气也随着宁毅的凝重语态，而郑重几分，“你说吧。”
宁毅没任何遮掩，对着电话道：“洛爷爷，我想知道天子堂对待婆罗帝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
“……”
手机另外一头声音凝滞许久，洛国柱才发出声音，语沉了不少，“为什么这么问？”
宁毅露出涩笑，差不多知道真的给他猜中了。
“天子堂，想和婆罗帝国打一场吧？”
“宁毅，洛爷爷是该说你机智过人，还是该说沐战风真不懂的遮掩？”此话，便是默认的意思。
“洛爷爷，赢皇是准备东征了吧。”宁毅直接岔开到另外一个问题上。
外人不懂，但政策的执行者何尝不明白，这话里面是何意思。
洛国柱也没否认，实话实说回道：“大概还有一年时间，眼下最大的麻烦，还未找到合适的领兵人选。”
对婆罗帝国用兵，并非是为了和婆罗帝国开战。四境外敌中，属婆罗帝国最强。若是没举国一战的准备，绝计不会对婆罗帝国主动出手。
这点，稍稍有点见识的都懂。
只能是另外一个原因，打一战，让婆罗帝国见识的大华的兵锋，东征期间，不敢妄动。
只要其余三境间不敢捣乱，大华偌大军力压下，踏平东境宗门，指日可待。
有些东西看似玄之又玄，但细细嚼嚼，就有迹可循了。
“天子堂的脚步快了。”宁毅缄默了刻，评判道。
北境刚刚安稳，境外氏族到底真心臣服，还是蠢蠢欲动犹未可知。
此时贸然起烽火，稍稍不慎，真可能是四面皆敌，整个帝国都可能陷入战火中，无一幸免。
再等十年，或者五年就够了。
帝国稳固之下，兵锋所向，何人可敌？
“这不是你能妄议的事情，宁毅。”
宁毅失笑，“那好，洛爷爷，我们换一个问题。你真的觉得如果和婆罗帝国开战，沐战风能赢？”
“这也不用你来操心。”
洛国柱继续道：“宁毅，本来西棰边境之事结束之后，我准备和其他国柱商量商量，平调你到御林军来掌兵，然后一年后东征一战，你为副帅，届时差不多就可以去掉你北境的标签。”
“稳扎稳打，下一代王侯之位，必定有你宁毅一席之地。”
“可你不止得罪了沐王府，还顺带将皇卫三军全得罪了，这让我如何帮你说话。”
“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等西境局面稳定，回北境去吧。”
“谢谢洛爷爷好意，到时候再说吧。”宁毅不在多言，挂断了电话。
信步到木屋外面，眺望着这辽阔夜色，隐约有动物的夜啼声，清脆动人。
自嘲冷傲，“皇卫三军，我可加不起。”
洛国柱的意思，便是让他进入到皇卫三军去，换门庭，为皇卫将官培养。身份的转变，同时也代表着立场的转变。
他宁毅的立场，则从北境人，换成皇权维护者。
稳扎稳打，未来为王侯之尊不是难事。
只是可惜，他宁毅向来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无论得不得罪人，他都不会考虑。
就是，天子堂这步棋，是真的冒险了。
眼下帝国这局面，随着北境战事结束，难得的四海升平，正值攘外必先安内的局面。
天子堂倒是好，两不落。
一边的削弱罗臣权势，一边还妄图征伐，真以为大华帝国所向无敌了。
悠悠叹气……
翌日，一早。
“就是这里！”张大胆将宁毅领到朝西一处山峰上，将望远镜递给宁毅，“宁帅，这位置绝佳，差不多可以将婆罗帝国在西棰边境的陈兵布置，看个七七八八。你看看……”
宁毅将望远镜接过，放在眼睛上，顿时就看清楚约百里外的情况。
那地方是延绵数十里的帐篷，密密麻麻，偶可见着奇异短衫的婆罗帝国士兵行走巡视。
婆罗帝国经济落伍，平时行军都是携带帐篷，不像是大华这边，军械装备俱是弃全。
“本帅没看出什么，这就是你认定婆罗帝国多半是准备开战的原因？”宁毅费解道。
昨晚，张大胆猜测婆罗帝国多半是准备开战，因为他从此处看出来，此时练兵与平时不同，是真正大战准备。
张大胆在落霞峰值守了将近五年时间，婆罗帝国每年练兵，他都看的真切，有经验。
可宁毅真没看出来，有多大的不同。
“宁帅，你仔细看看，婆罗帝国这一麻溜的帐篷，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
宁毅翻起一个白眼，都是清一色的住人帐篷，能有什么不同？
“除了军备落伍许多，没什么不同的。”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张大胆突然大声开腔，马上给宁毅解释，“宁帅，婆罗帝国是不必我们大华帝国这边军备力量，但绝对没面上这么落伍。”
“以往，每次练兵，什么军甲炮车啊，什么战车这些总是会端出来几架，可这次什么都没有。除了天上飞的战机倒是弄了几架出来摆排场之外，什么都没有。”
“宁帅，你觉得是为什么？！”
刷！
宁毅面色霎那一变，“藏起来了！”
顿时侧身，愤瞪着张大胆，差不多到了能喷火的位置，“张大胆，你想死不成？！”
张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