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内事。”
莫厉萧只说了这三个字。
可是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分量有多重，听到的人心里都有数了。
就在此时，江思妤捂着嘴巴，伸手指着烟然白皙的腿。
她快速比划着：“血，姐姐的腿上有血！”
莫厉萧一把拉住烟然的手臂，望向她的腿，见到那顺着小腿滑落而下的鲜血后，他的眉头瞬间紧蹙起来。
“没事，可能是刚才丢瓶子的时候，被爆开的玻璃瓶碎片刮伤了。”
烟然轻描淡写的回答着，努力的想要挣脱开莫厉萧的桎梏，但手腕却被他牢牢握住了。
“诸位继续，人我带走了。”莫厉萧话音落下，直接将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腿上，而后不容分说的将她一把抱起。
当着众人的面，就这样抱着她。
“莫厉萧！”烟然压低着声音喊他。
“我带你去医院。”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她腿上的伤，他比她更在意。
烟然有些恼怒，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压低着声音说：“你放我下来，这点小伤根本没事，不需要去医院，我自己就可以处理！”
他不悦，发问道：“想留疤？你不是最讨厌伤疤？”
烟然愣了愣，没想到她从前说过的话，他竟然也有记得的。
“我很喜欢伤疤，能够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激励着我。”
“喜欢就留我身上。”
随后，他抱着她直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而烟然，却被他刚才那句话给怔住了。
直到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电梯门合上，杜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她才缓缓说道：“莫厉萧，你扪心自问，你现在这样对我，是习惯了从前那个时时刻刻围着你、满脑子都是你、生活里全是你的我，还是因为你真的爱我？”
他面色冷峻，瞧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但那双深邃的眸，却是温柔的。
“在我失去你之后的无数个日夜，我扪心自问千百倍，答案都只有一个。”
“我爱你。”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每一个字都说的那样的笃定。
烟然笑了，但她的笑却是苦的。
“可是，我好像不会爱了，特别是你……我好像永远都不会爱你了，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像现在这样对我？继续爱我吗？”
“我是第一次爱人，你不会正好，我们一起学。”他的语气笃定，看着她的眼神尽是温柔。
“……”
烟然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了医院，医生给她清理了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她准备站起身的时候，他却伸手扶住了她，又是准备将她抱入怀中……
可是这一次，烟然却躲开了，“不用了。”
医生见到这一幕，识相地朝着莫厉萧恭敬的点头道：“莫少，乔小姐的伤口最好不要沾水，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几天就会好的。”
莫厉萧颔首。
而后，医生很是拎得清的离开。
待到医生离开后，烟然也要朝着急诊门外走去，但却被莫厉萧拦住了。
“我送你回去。”
急诊室门口，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立着。
风吹散了烟然的发，她抬头望向了面前这个神色黯然的男人。
“你看，今晚有星星。”
莫厉萧看着她，他担心着她腿上的伤，眉头微蹙着。
“莫厉萧。”她的语气很淡很淡，“你知不知道从前无数个日夜，我不停的问自己有多爱你。”
“我第一次这样问我自己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为我受伤失忆，现在的你记不起我没关系的，我可以等，可以陪伴，人人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会一直陪你，你总有一天会看我一眼……那个时候，你是照进我心里的一束光，唯一的那束光。”
烟然的声音细弱蚊声，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但每一个字却又是充满着张力。
“后来，黑夜经历得多了，星星数的多了，这束光开始一天比一天淡了……当我看到那漫天火光的时候，你这束光就被那照亮半边天的火光吞噬，不复存在了。”
“如今，这束光再亮起，我却不再需要，因为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光。你知道吗？当我躺在病床上，死里逃生的时候，我就觉得活着真好，为自己活着的感觉……真的好棒，我不想再做你生命里可有可无的影子，我只想做我自己。”
烟然的每一句话，对于莫厉萧而言，都是无声的酷刑。
他备受煎熬，但握着她的手却仍然没有放开……
痛，撕扯的疼痛是剧烈的。
但却是那样的真实。
他现在所受的这些痛，正是她从前受过的。
即便再痛，他也不愿放手。
夏末秋初的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吹乱了他的短发，碎发落下，遮挡着了他深邃的眸光。
“这一次，换我做你的影子。”和你，如影随形。
烟然一怔，残忍的话语随即道出：“既然要做我的影子，那就松开你的手，跟在我的身后，影子是不会给人带去任何麻烦，更不会让人觉得烦恼。”
就像从前的她，永远跟在他身后那样。
“我送你回去。”他语气坚决。
“莫厉萧，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松开你的手！”
就在烟然重重甩开他的那一刻，她瞧见了他眸里的伤心。
她视若无睹，迈着步子走下台阶，朝着医院外走去。
而他，几次想要上前将她搂入怀里，却因为她的一次次警告，停下了脚步。
他就真的如同影子那般，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扬招着出租车，打算回雾里青。
他也扬招了出租车，跟在她的出租车后头。
出租车驶入雾里青，她下车，他也下车。
直到确定她安然回到家中，他也没有离开……
烟然从来不知道，莫厉萧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也会听话。
烟然也从来不知道，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就只听她乔烟然的话。
回到家中后，烟然刚合上房门，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他发来的短信。
“注意伤口，好好睡觉，我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