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殿门,一此景魂飞魄散,为首者下意识掷出飞剑偏了青藜剑锋!
“柳虚之”一眯眼睛,反手挥剑,剑光瞬间将为首弟子削成了两半。鲜血狂喷直上房梁,其他弟子同爆发出尖利的惊叫,有人连蹬带退向殿外怒吼:“师尊中镜术了!”“请徐宗主!师尊中镜术了!!”
“柳虚之”似乎也感觉有点棘手,不悦地“啧”了声,蓦然闪身上前再度挥剑,又一名弟子的手臂伴着血花高高飞起,再一名转身欲逃的弟子背被一剑穿胸;殿门前几级台阶顿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又几名弟子召出武器欲奋一搏,但不及反抗,青藜剑锋便裹挟强气劲,迎面直至咽喉!
——这分明是要几年轻的头颅都一剑卷走。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身陡然——叮!
伏羲琴音奏响,清越直上云霄。
“柳虚之”猝然停手回头,只孟云飞竟在垂死之际召出了伏羲琴!
他根本无法起身,混合着碎肉的鲜血不断口涌出,但琴音却凶暴狂悍如滔天怒『潮』,将几名走投无路的弟子瞬间推下高台,甚至『逼』得“柳虚之”都退了半步。
但一剑分明已经贯穿了他全身灵脉中枢,这灵是哪来的?
“柳虚之”定睛一,果然只孟云飞全身隐隐金光闪现——分明是凭着最一口气自爆了金丹!
自爆金丹与自绝生路无异,再往下一步就只能自爆三魂七魄、永不入轮回了。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孟云飞全身都在剧烈发抖,但伏羲琴音却一波更强于一波,『逼』得“柳虚之”连退数步,眼前阵阵发黑,咬牙笑道:“你们这种人……”
他表面咧着嘴在笑,冰冷隐秘的震怒心底燃烧起来,一字一句轻柔道:“果然你们这种人,都这么不识相。”
铮然一声刺耳青藜剑鸣,他纵身扑向孟云飞,一剑自背穿腹他钉在了地上!
孟云飞喷出一口浓血,十指重弹五弦,《定魂》第一音如尖锥刺入脑髓——
锵!
鬼修原本就不稳固的魂魄当头剧震,一拔出带着破碎的血肉青藜剑,再次重重穿腹而过,血如瓢泼的同琴弦迸出《定魂》第二音——
锵!
伏羲入耳破魔,孟云飞十指尽裂。鬼修原本就残缺不全的魂魄再强也难抵挡,几乎被一音击散。
滔天之怒终于不再掩饰地它眼底『露』了出来,冷冷道:“既然你也这么想魂飞魄散,就满足你。”
随即它毫不留情拔出青藜剑,向着孟云飞颈连接脊椎处直刺而下,但这孟云飞咬着被血浸透的牙关,迸出了声裂云霄的第三音——
锵!!
音希声,定魂绝响。
乐圣正的魂魄终于挣脱桎梏,元神深处发出了悲愤的长啸。
鬼修一手猝然掐住眉心,握剑的手筋骨凸起。它无声地喃喃了句什么,硬扛着乐圣魂魄迅速反噬之痛,咬牙一寸寸将青藜剑刺向孟云飞颈椎,剑尖已没入皮肤。
——但就在身首分离的前一瞬,强悍灵流鬼修身降下,徐霜策一掌“柳虚之”的身体轰飞了出去!
“徐宗主!”
“是、是徐宗主!”
柳虚之的身体一路掀飞地砖,在轰隆巨响中狠狠撞塌了整座砖墙。
徐霜策衣袍飞扬,当空落地,一手放开怀的宫惟,随即原地消失;眨眼他出现在数十丈以外,残垣断壁中单手拎起柳虚之,当头一掌得他口鼻喷血!
“……”柳虚之慢慢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徐霜策,瞳孔极度放。
他的魂魄刚夺回这具躯体,此刻仍然极度不稳,好像正着徐霜策,又好像透过徐霜策了记忆中更加恐怖的画面,嘶哑地粗喘道:“……杀……了……”
这是跟临江都些人一样中了镜术,徐霜策眯起眼睛。
紧接着柳虚之面孔极度扭曲起来,愤怒和恐惧几乎要破皮而出:“徐……霜策……杀了……”
徐霜策神『色』微微发生了变:“我杀了什么?”
“……不能……让他——”
徐霜策喝问:“你了什么?”
柳虚之濒死的尖音戛然而止。
他像是被某种极度恐怖的幻境完全控制了,灵突然完全爆发,强行挣脱徐霜策的钳制,双臂袍袖一振。
三层八组六十五座青铜钟拔地而起,气劲撼动整座殿,正是乐圣的征铭乙编钟!
·
“师兄撑住啊!”“孟师兄!”“师兄!!”
……
孟云飞恍惚间听很多哭声,但他的耳朵其实已经被血淹住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搬出蓬莱殿,平放在了青玉台阶下的空地上,夜空满天星子璀璨,但眼前人影幢幢,是围在身侧哭泣的师弟师妹们。
几被他在最一刻拼尽全推下高台的师弟都扑了上来,哭得声嘶竭,满脸是泪。
“……别哭,”他喃喃道,实际每字音都被淹没在了满口血沫中,没有人能听。
“别伤心……别哭。”
一瘦削穿绯『色』衣袍的少年跪坐在身侧,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眸中满是忧伤。是宫惟。孟云飞很想他说什么,然而强撑此已经连这点气都没有了,他只能竭『摸』索着,紧攥在掌心中沾满鲜血的一物塞进了宫惟手。
是肃青银『色』的剑穗。
多遗憾,他想。
直生命的最一刻,都没能么简单的心意说出口。
他宫惟怔怔盯着手的剑穗,然抬头望向自己,面『色』苍白而『迷』茫。他很怕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会少年吓,想安慰却再也开不了口了,只用最的一丝气向他笑了一下。
其实是十分干净温和的笑容,只是他自己无知道。
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停止了呼吸。
好似不相信眼前这一幕似地,有人喃喃道:“师、师兄?”
数息,尖锐的嚎啕终于响了起来:“师兄——”
很多人扑上去徒劳地抢救,周围痛哭响成一片,包围了茫然跪坐在地的宫惟。
刚才在徐霜策身上感受的某种情绪,又再度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仿佛『潮』水般淹没了每一寸感官。
“师兄你怎么能抛下我们,师兄你快醒醒啊?”
“师兄没有走,一定能救的!一定还能救的!”
……
宫惟低头望着手凝固着鲜血的银白剑穗,热血温度尚未冷却,剑穗上残存的强烈情绪扑面而来,皆尽映在了他殷红的瞳底——
“我不想死”。
我喜欢这人间,留恋这上的诸多人,我不想死。
“生亦欢,死亦喜,自然轮回而入天地,随间万物永生不朽,为何要悲伤?”很多年前老钜宗灵堂前,他自己稚嫩生涩的声音突然再次耳边响起。
“师兄是为了救我们啊!”身旁小弟子哭得喘不上气,泪水成串挂在腮边:“他拼命的拖延间,只是为了救我们啊!”
年幼的宫惟理直气壮应恺徐霜策发问:“——凡人生死于间,如蜉蝣旦夕于天地,小事耳。何足挂齿?何须啼哭?”
“我没有师兄了,我再也不孟师兄了,他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们!”
“——生死有命,荣枯有,此为道法自然,凡人之死与春去冬来花叶荣枯又有何不同?”
“师兄你再睁眼我们吧!”几刚入门的小孩儿趴在尸身边,哭喊撕心裂肺:“你答应过年就带我们下山,你答应给我们写联,怎么以就这么走了呢?你回来吧,你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