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随舟从穿越过之后, 第二次与庞绍面对面。
他虽和对方过了几招,如今也称得上句旧相识, 但也知道自己不过侥幸因着从未而而占了先机。
面前这人,个极难对付的硬茬。
他远远看着庞绍,深吸了一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缓缓走近了他。
待到两人之间只剩三五步的距离,江随舟停了,在日头之居高临地看着庞绍,唇角微勾,带着两分意。
便见庞绍神情温和地躬身, 朝着他行了个礼。
“微臣参见靖王殿。”庞绍道。
江随舟淡着看了他片刻, 直到旁侧的内侍『露』出了惊惶的神『色』, 才缓缓道:“大司徒多礼了。”
庞绍直起了身。
江随舟将他上打量了一通, 意味深长地道:“庞大人今儿个怎么进宫,皇兄传召了吗?”
便见庞绍温声说:“回殿, 微臣有些琐事想要奏禀陛罢了。”
便听江随舟了几声。
“大司徒与皇兄之间还有什么事?不如白走这一遭了, 皇兄恐怕不愿见您。”
庞绍抬眼看向江随舟, 便见江随舟盯着他,『露』出了个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容。
“王这段时日, 虽说卧病在府,却对大司徒的事有些耳闻。”他语气轻缓, 颇带着几分难掩的得意。“大司徒,您这个中好, 竟也有失的时候啊。”
庞绍颇为勉强地淡了几声,道:“王爷见。”
而他面前,江随舟藏在袖中的心里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
他知道, 他要在庞绍勉强表『露』出这副模样,就为了打消庞绍的疑虑,让他觉得自己不过个幸灾乐祸的,并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只有这样,庞绍才不因此而立刻对付他,以他在的实力,也难与庞绍直接抗衡。
心飞快地思索着,江随舟接着道:“也得谢谢大司徒。这不,听到您这件好事儿,王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庞绍淡声应和:“那也算臣的功劳一件了。”
江随舟着点了点头,接着,他侧了侧身,抬摆了个请的动作。
“那么,大司徒先行吧。”他道。“怕皇兄对发脾气,也要发上好一阵子,大司徒就莫要在这儿耽搁了。”
庞绍闻言,躬身冲他行了一礼,抬步走了。
江随舟侧目看他一眼,也径直往宫外走去。
他袖中的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了。
面前这人,模样最和蔼端方,但他却知道,在这幅伪装之,却最为敏锐狠辣的魂魄。
他压着脚步,缓缓往前走去。
而在他身后,行出十步开外的庞绍回过身,淡淡看了他一眼。
江随舟已经走远了。
倒与自己所预料的不同。庞绍心道。
他从那日东窗事发起,便认定了赵敦庭的事江随舟一『操』控的。他立马派人去赵敦庭府上寻找蛛丝马迹,但那群人却全军覆没,死不见尸。
庞绍常年监视靖王府,虽伸不进靖王的院子,却也知他不能有这么大的事。毕竟他的暗卫们他花了重金,在府中底悉心培养的。靖王就不够富裕,且处处受人掣肘,即便养几个死士难于登天,更莫说与他的暗卫抗衡。
但他也知,这件事看上去顺水推舟,实则勾得他与皇上生出龃龉,最大的受益者便靖王。
因此,他只当自己疏漏。
但看着靖王方才的模样,庞绍心却又有些动摇了。
他也算眼看着靖王长大,知道他没这么深的城府,一边杀了他的暗卫,一边在他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半点看不出端倪的模样。
旁边的内侍见他停,连忙问道:“大司徒?”
庞绍脚步顿了顿,淡淡道:“无事。”
便转过头,接着往大殿走去。
他不喜欢猜测,更讨厌那些让他捉『摸』不透的东西。
处理这些人和事,最好的办,就即便错杀,也不放过。
——
霍无咎自从能站起身开始,身体便日甚一日地好了起,不过几日,便以行动自如了。
魏楷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一日施针用『药』之后,这两人将霍无咎房间的门窗全关严实,让他在房中回走了几遭。
“将军的腿,要不了多久,便以大好了!”李长宁高兴道。“此后,只需人每日开些温养经脉的补『药』,要不了月余,您就能骑马、使轻功了!”
霍无咎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淡淡嗯了一声。
李长宁便转身去收拾『药』箱。
魏楷走上前,对霍无咎低声道:“王爷,外头的弟兄们有大梁的消息了。”
霍无咎倏然抬眼。
“说。”
魏楷低声飞快地说道:“飞鸽联系上了戍守大江北岸的将领,那人说了,只要将军何日能行,他便在江上迎接。只要弟兄们以护送将军到江畔,此后一切,由他安排。”
说到这儿,魏楷道:“只要将军的腿好全了,哪有人还能再抓得住您?况且,他们以为您残了,只要趁其不备,定然以一举成功。”
霍无咎沉默片刻,却问道:“戍守江北的将领?吴千帆呢?”
原镇守江北的,与魏楷一同被老侯爷收养的吴千帆。
魏楷顿了顿,容渐渐褪了去。
“千帆……没了。”他道。
霍无咎抬眼,便见魏楷抿嘴,片刻后才低声道:“那人说,千帆在将军渡江那日,被流矢『射』中,没救回。”
他眼眶有些泛红。
他与吴千帆自幼一起长大,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也不为过。他与将军渡江、将军被俘之后,他还因为吴千帆掉链子而对他心生埋怨,却没想到,因为人没了……
霍无咎却陷入了沉默。
死了?
吴千帆他极得力的属,与他的关系比魏楷还要亲密几分。此人身殒,他自然应当伤心,但……
但早在今日之前,他就已经有了一些揣测。
如果吴千帆因为指挥不力,被处死的,那还情有原。但大江江面那般宽阔,即便他们在江边血战,闲箭矢也『射』不到江对岸。吴千帆如果被弓箭『射』死的,那么必然在他领兵渡江的过程中。
但这样的话,他就不不一兵一卒了。
所以,吴千帆如果意外而死的话……那一定被灭的。
因为若处死他,定然要羁押审讯,唯一能让他吐不出任何秘密的方,就让他意外身亡。
沉默片刻后,霍无咎问道:“在镇守江北的谁?”
魏楷道:“姓李晟,太子殿的旧部,属不太熟悉。”
他的人死了,换成太子的人,并不令人意外。毕竟他如今人不在大梁了,调兵遣将之事,自然需太子亲自出马,任用的,也他更为熟悉、更知道能力的人。
但……
如果霍无咎那天,没有从江随舟那里看见那封盖着太子私印的假信,或许他还这么想。
霍无咎片刻没有说话。
即便他堂兄没有问题,那他堂兄的也一定出了问题。这样的话,那守江的将领,便不一个完全以信任的人了。
按他原的个,发这样的问题,他也径直迎上去,并不有什么畏惧。
毕竟,守江之军只换了个将领而已,即便退一万步,那将领真的想要守在江边杀了他,也要掂量掂量他的兵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