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比对方还热一些,摇头道“不累,爷房间里铺着厚绒毯,挺软和的。”他把九爷的手放在怀里,给他捂着,“爷还冷么?”
九爷笑了一声“还行,比那天在雪窝子里暖和些。”
谢璟心里升起一股怜惜,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九爷比他高大,比他厉害,比他强上许多,他心里就控制不住地升起一种想疼他的想法,特别想为爷做些什么事儿,什么都好。
谢璟捧着九爷的手哈了口气,揉了两下,又认真揣进怀里。
白容久借着微微发白的天光看他,低头瞧见小孩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他挠了挠小孩下巴,逗他道“在家也这么给姥姥暖手的吧,还挺熟练。”
“嗯。”
“姥姥平日里叫你什么,可有小名?”
“叫我璟儿。”
床榻上的人安静一会,慢慢开口喊他“小璟儿,以后爷也这么喊你。”
谢璟鼻尖发酸,点点头,“嗯!”
一连数日,谢璟都在东院当差,除了偶尔应付跑来惹事的白明禹,大部分时间都跟九爷过得平静安宁。
九爷放他出去玩儿,谢璟只摇头。
他跟白明禹不一样,他不喜欢在外头疯跑,也不爱惹事,他最珍惜的就是这样安安静静陪着九爷的时候。
九爷闲了,也会教他写字念书,发现谢璟颇为聪颖,也对算术并不排斥,就慢慢带他一起看账册,手把手教他一些。
起初是无心插柳,但教了几天,九爷觉得这学生真好。
教什么会什么,还不插话,也不反嘴,比白明禹那不成器的好上太多。
九爷有心让他们两个一起学,反正黄明游闲着,不如让黄先生带带学生,想必一个两个也差不了太多。
但白明禹一见了谢璟就开掐——二少爷好像刚想明白是这么回事,恼羞成怒,要不是九爷身边护卫拦着,眼瞅着就要暴起伤人!
张虎威抱着白明禹两只胳膊把他提起来,那位小爷还在半空蹬脚,瞪着谢璟怒道“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谢璟你给我出来,有种咱俩去院子里打一架!你来啊!”
谢璟站在一旁不吭声。
九爷从外头回来就瞧见书房鸡飞狗跳的样子,头疼道“又怎么了?”
张虎威拖住一个,一脸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好像俩人做学问,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打起来了,刚才还好好的,黄先生就去了一趟茅房的事儿……”
刚去五谷轮回之后的黄明游回来了,瞧见书房里乌七八糟,桌椅散乱了不说,连笔墨纸砚都碰掉在地上,他亲自留出的题目也被墨汁弄糊了一片,掉在地上还被踩了脚印,气得唇上两撇细胡子都翘起来,一蹦老高“简直胡闹!有辱斯文啊你们!这是咋回事,出来一个给我说清楚!”
谢璟锯嘴葫芦似的不说话,那边被拖开的白明禹倒是说话,但没一句好话,尽数人身攻击。
黄明游气的够呛,让张虎威捂住白二的嘴,问谢璟“小谢,平时你最听话,你说!”
白明禹那边“唔唔”叫个不住,拿眼刀杀谢璟。
谢璟道“方才先生出去,二少爷就跟我说。”
“说什么?”
“说让我把手拿开。”
黄明游没听懂,“拿哪儿去?你捂着啥了?”
谢璟“先生布置的题目,我写完了,捂着没给他抄。”
白明禹寻了一个空隙冒头深吸了一口气,骂他“呸!你还是不是兄弟,半点义气都不讲!我看你不起!”
黄明游“……”
刚进门的九爷“……”
青河白家第一次罚了少爷,没罚伴读,黄明游拿着戒尺毫不犹豫给了白二两下,白二要抗议,就听到主座那边冷哼了一声,立刻吓得缩起脖子,但瞧着依旧气鼓鼓的,不甚服气。
九爷头疼道“抓二少爷回去抄书,张虎威,你亲自去盯着,亲眼瞧着他抄完一本再放他出大门一步。”
张虎威领命,提着二少的衣领就回去了,白明禹怕是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来闹事,他在九爷这边不敢造次,但除了院子就听到他叫嚷着让张虎威放开他。黄明游原本只是薄怒,这会儿已成怒火中烧,他提了提挂在腰间的要带,拿着戒尺就追上去。
这么会功夫,谢璟已经快把书房收拾好了,九爷回头就瞧见他家小谢半蹲在地上认真擦拭墨迹,一言不发,只默默干活。
九爷道“你别弄了,让下面的人进来重新换一块毯子。”
谢璟应了,去安顿好了之后,又过来给九爷揉了一会太阳穴,九爷刚觉得有点口渴,就听旁边的人一边给他按头一边小声道“爷,小厨房烧了滚水,是今儿早上去山上打的清泉,泡茶最好,我去提一壶来?”
九爷拍拍他手,让他去了。
这几日他日子过得格外舒坦,像是不用说什么,身边的小孩就能知道他所求所想,那种契合,无法言说。
一月有两天假,九爷疼小谢,给他安排在黄明游那边的院子住,准他随时回家探望。
这日谢璟休假,回到东厢房之后就听见院子里有水声,寇姥姥正拎了水桶打水洗衣服。
谢璟连忙过去,接过手道“姥姥,我来。”
“没事,我半桶半桶的来,反正就在自家院子里提水,方便着呢。”
谢璟不肯,给她打了水,又试了水温,发现兑了热水之后才略微放心,北地太冷,刚开春,要是用冷水会长冻疮。手指在洗衣服的大木盆里搅了两下,忽然觉察出不对,拎起一件皱眉道“姥姥,这不是你的衣服。”再翻几下,都不是,只一个青布单褂是。
寇姥姥道“哦,是小李子的,他还伤着,我帮他洗洗,顺把手的事儿。”
谢璟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去了偏房,主房是他们祖孙在住,这些天小李子都一个人住在偏房养伤。
谢璟“砰”地一声推开门进去,躺在炕上的人吓了一跳,瞧见他之后愣了道“谢璟?你回来了,怎么了?”
谢璟拽他下来,小李子刚趿拉着鞋就被谢璟抓着胳膊到了院子里,谢璟把洗衣盆用脚重重踢了一下,黑着脸道“你自己洗!”
“啊,哦哦!好,我洗,我来洗!”小李子立刻卷起袖子,蹲下来开始洗衣服,他身上穿着的谢璟的旧衣服,谢璟比他高半头,衣袖卷起来露出胳膊,伤痕还未全退,但已经好了大半,已无大碍。
寇姥姥有些不好意思“这,他还伤着,那盆里还有我的衣服呢……”
谢璟道“他来的时候就一身薄戏服,这些衣服哪儿来的?”
小李子有些怕他,看他一眼嗫嚅道“是,是我之前藏在狗洞里,前两日偷偷去拿回来的,这是我最后的几件家当了。”
谢璟对寇姥姥道“他既能去狗洞拿衣服,就能自己洗干净。”他把外衫脱了,递给寇姥姥道“姥姥你帮我拿进去,我打扫下院子。”
谢璟脾气倔,轻易不发脾气,但真生气了一时半会也拗不过来。
寇姥姥瞧着他那衣服上勾破了一点,拿进去给他补了。
谢璟打扫了院子,又提水灌满了厨房里的一大一小两个水缸,期间未发一言。
小李子期间几次想跟他搭话,但谢璟都没理,只顾埋头打水。
小李子缩回去,坐在那老老实实洗衣服,他总觉得谢璟那双眼睛能看穿人心,他就像站在他面前蹦来蹦去的小人,有一种被人看穿内心的羞耻感。
谢璟确实知道他这套把戏。
先卖惨,然后摸着人底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