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某处一座庄园内。
“哼！！”
于人工湖上蜿蜒曲折的廊桥之上，一个身穿紫色锦袍，发须全白的老者，背负一双手，盯着湖面上一群锦鲤重重的冷哼了一句。
“一群老狐狸，竟还想着在老夫面前讨价还价？”
老者年过耄耋，一身精气神却是丰沛十足，龙精虎猛，倒是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刘震玄，刘殿中的爷爷。
也是最近这场针对陈阳的舆论，背后最大的推手。
早上才对外宣布的审判委员会，也是由他一手牵头组建。
就刚才，其余几个老家伙找到了他，详细商谈了在击杀陈阳之后战利品的归属问题。
黑狱，界珠，天问剑，屠龙枪，玄魔战甲。
这些陈阳身上人尽皆知的至宝，悉数被他们摆在了明面上。
然而，所有人的目标都汇聚在黑狱，以及界珠这两件至宝。
五个人却都想这两件东西，这怎么去分？
最终的结果也不例外，只能不欢而散。
“老爷，当初不是已经说好了，这些东西大家一起共享的吗？现在怎么又突然变了？”
旁边一个黑衣老者，手里捧着一个鱼食盒，一双又粗又黑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能独吞，谁会共享？”刘震玄嗤笑一声，“再说了，有些东西怎么可能共享？”
“当初之所以说着这番话，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现在针对陈阳的讨伐，已经形成了山呼海啸之势，弄死他不过是早晚的事，这些至宝自然要分一分了。”
“而且……”
说到这里，刘震玄从老者手里接过鱼食盒，一双宛如星河般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这些老家伙恐怕都知道，到时与外族人的和谈肯定不会太顺利。”
“很有可能，根本保不下这个江湖，只能让很少一部分人独善其身。”
“所以，他们才想着多争取一些可以做交换的筹码。”
说着，刘震玄抓了一把鱼食扔入了湖中，那些本来尽显平和温顺的各色锦鲤，顿时疯了一样汹涌而来，残暴的习性展露无疑。
“试想一下，如果我有黑狱，以及界珠在手的话，跟异族谈判的时候，用这两件至宝与他们做交换，能获取到多少利益？”
“原来如此。”老者点头表示明白，冷冷道：“难怪刚才那几个老狐狸，不惜争的面红耳赤。”
“看着吧，等陈阳这件事了结之后，这些老东西会先一步在这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知道为何吗？”
刘震玄反问了老者一句，脸上逐渐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因为啊，他们要搜寻更多的天材地宝，给自己在谈判的时候加码。”
“甚至是，以杀戮建功，向异族表忠心。”
老者：“……”
清晰可见，此刻老者惊愕的面庞上，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抖动了起来。
显然，刘震玄所说的这些话，彻底巅峰了他的认知，乃至三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异族如何发力，这个所谓的江湖自己就已经先崩溃了。
“你别不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真实的情况要远比我所说的更加残酷。”
刘震玄微微垂目，盯着那些疯狂抢食的锦鲤，“这，就是人性！”
“毕竟，我们这个江湖根本挡不住异族的脚步，有了这样一个前提，但凡有点实力的人，都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为自己的存活做任何事。”
“至于其余那些人，炮灰罢了！任何一个时代，他们都是如此！”
老者：“……”
“咕噜。”
不多时，这位老者深深咽了一口唾沫，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堪堪思绪回潮。
“而陈阳，不过是理想主义而已。”
说到陈阳，刘震玄突兀的笑了起来，“年轻人嘛，特别是像这种几乎要横压一个时代，也碰不到对手的年轻人，张狂倨傲，不可一世，实属再正常不过了。”
“再加上热血方刚，一腔孤勇，自然也就给他造成了一种，可以带人跟异族硬碰硬的错觉。”
“自以为可以力挽狂澜，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可实际上，不过是别人眼里的傻子罢了。”
“而且，只需一点点鼓动，他所要拯救的那些人，却一个转眼就把他贴上了大罪大恶的标签，如过街老鼠。”
刘震玄笑着摇了摇头，“我只能说，这种人真的很可怜！”
“老爷当真是透彻，看问题总能一针见血。”老者感慨道。
刘震玄笑而不语。
大道千万条，却万变不离其中。
人性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老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刘震玄探出一根手指，笑意盎然，“以陈阳的行事作风，他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只要他一来，我们便可以来一招瓮中捉鳖。”老者接过话头，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刘震玄不言。
既然出山了，以他的能力，全局掌控这点事，根本不用费太多的功夫。
说一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点都不为过。
“哒哒哒。”
下一秒，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气喘吁吁，迅速朝着廊桥这边靠近。
刘震玄视若无睹，缓缓投食。
而旁边的那位老者，却是眉头骤然紧皱了起来，一脸不善的转过头看了过去。
两人修养的深浅，一目了然。
“出，出大事了！”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跑到近前之后，慌不迭的大喊了起来。
老者冷冷道：“瞧瞧你这样子，难不成这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是，是少爷！少爷他，他……”
唰！
话到一半，本面无任何表情的刘震玄，霍然转过头，深邃的双眸如刀锋一般。
中年男子浑身一哆嗦，连连将神仙居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陈阳他说，他等老爷您过去听少爷的遗言。”
刘震玄：“……”
老者：“……”
这，这简直狂妄，大逆不道。
而且，刚才刘震玄还言之凿凿的说，陈阳一定会主动找到这里来，他只需坐等羊入虎口即可。
可眼前……
失算了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