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
闻名，少女于香眼中露出一抹疑惑，开始自言自语。
“于诚木？”
“奇怪……”
“家族里，有诚字辈吗……”
她印象中，同代的人好像都是‘轩’字辈，譬如耀眼如星的大哥于轩凌，简直是他们同辈人的需要仰望的骄傲！
当然，不能排除是上下两代。
毕竟辈分这种东西。
越是大的家族。
就越复杂。
分明有些小孩子，还在咿呀学语的年龄，按照辈分来算，她于香还得称呼对方一声小叔……
“哥哥，你是旁系族人吧？”
于香小声询问，对于陈牧很是好奇。
面对少女的猜测。
陈牧莫名笑了一下。
此番神情落在于香眼里，显然是默认了，暗暗猜测这个有意思的小哥哥，多半就是血缘关系比较淡的旁系子弟。
这种亲戚，没有资格入族谱的字辈。
于香自己也一样。
她虽身怀于家的直系血脉，但因女子身，同样是没有资格以字辈来取名的。
年会上这么多人。
像他们这种排不上名号的世家子弟多得很。
毕竟不是谁人都有那个运气，生在血脉最浓厚的嫡系本家。
“诶，听说了吗？”
等待年宴这会，于香已经和眼前这个面生的小哥哥混熟，八卦般的小声道：“当年的那个天骄姐姐，好像回来了！”
陈牧笑问：“哪个姐姐？”
“就是那个八岁习武，三天外劲，与轩凌大哥并称于家双娇的直系，叫……叫什么来着……”
“知鱼？”
“对！好像是这么个名……”
于香努力回想当年家族的大变动，十分八卦的说道：“我在国外听说，这个姐姐因为一些变故，后来不是被扫地出门了吗，前两天突然回来了，你说这被赶出家门清除名籍的人，怎么还能回来呢，我猜肯定有什么内情……”
“也许吧。”
陈牧停下筷子，意味深长回道。
没想到。
小鱼儿还有这种过往。
看不出来嘛。
八岁刚习武，就能三天练成外劲初窥武道门槛，要说不是天赋异禀谁信。
按理来说。
在大家族里，这种资质的天才，应当被透入大量心血与资源好生培养才是，又怎会赶出家族门外放任流浪不管其死活……
想到这，陈牧扫视周围。
说起来。
这偌大的宴会厅，似乎还没见到小鱼儿的身影。
……
幽静僻院。
同为庄园下的屋檐，与年会宴席的热闹相比，此室颇显冷清。
这间园室的女主人，外表看上去莫约三十来岁不到四十，风韵犹存，只是一缕岁月的侵蚀难藏，脸上的苍白病态清晰可见，整个人躺在床榻上显得很是虚弱。
“妈，您就不要起来了！”
床前，孝女知鱼面满忧愁，眼泪止不住的流。
“没事的，小鱼。”
妇人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有气无力道：“今天是年会的大日子，不可缺席，妈妈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本来还打算在最后这些关头，去见见你，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放心许多了。”
这位妇人，正是于知鱼的亲生母亲。
倘若不是遭病痛摧残，走出去，别人根本就想不到这会是一对母女。
“您都这样了，就好好躺着休息啊，为什么还要去参加年会！？”
小鱼儿逞强着不让。
床前。
还伫立着一名中年男子。
他面色平静，只是紧皱的眉宇间暴露出心境的不平。
“小鱼，不可胡闹！”
中年带着些许训斥口吻，沉声道：“你妈暂时无碍，她的身体情况我最为清楚，更何况有我照看，吃个年饭问题不大，而且今天家主有件事将会对咱宣布，最好别缺席……”
一听这话，于知鱼顿时不乐意了。
她咬着牙，细微颤声：“我自己就算了，就当不认识他那个薄情的外公，可我妈呢？他亲生女儿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什么年不年会！？”
“住口！”
中年脸色微变。
他看向屋外，确定周围没人听到，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语重心长劝道：“家有家规，这种情况虽然你妈可以不去，但你让别人怎么想？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咱们，就等着借题发挥，你怎么就不懂这其中的条条道道！”
“对，我不懂。”
于知鱼冷声笑：“我可没你们这么薄情，什么家族，什么年会，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妈！”
“还有。”
“他家主要宣布的，无非就是我和秦家四少联姻之事，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看向中年，毫不客气道：“自己的老婆病重了还要赴约，自己的女儿被当成维持两家关系的工具，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我要是你，都没这个脸见人！”
“你！！”
中年气急，伸手欲当扇巴掌。
“打啊！怎么不打！”
于知鱼冷笑：“自从当年我被你亲手赶出去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会要回来，要不是因为我妈，我都没打算认这个家！”
闻言，中年脸色不停变幻。
最终。
他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兴许是心存愧疚，又或于心不忍，终究还是没能再复往日的父亲威严，锋芒在他的脸上渐渐消失，唯有面对现实低头的那抹无奈，这一刻都好似苍老了不少。
“小鱼！不许乱说话！”
病床上的妇人面色虽虚弱，但眉间仍存大家闺秀之做派。
喘了好些气。
在女儿的拍抚下，她才有气无力道：“你不要把全部火气都往你爸身上撒，他也没办法，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尽责，我只希望以后，等我走了，你不要怪你爸，天底下又有几个做父母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自己就能决定的……”
“妈，不要再说了……”
小鱼儿哽咽。
苦情母女二人相互依偎在一起，泪水横流。
良久。
屋外传来一道请示声：“姑爷，年会快开始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中年沉声点头。
他看向身前妻女，暗暗叹息，没有急着出声打扰，他们……亏欠小鱼太多太多了。
“走吧。”
小鱼儿内心的挣扎逐渐放下，她自嘲笑了一声，而后擦干眼泪，艰难露出一个违心的笑容。
“妈，慢点，我扶着点您，我们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