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爷子一听,就明白了卫亦君的话。
这是卫江知道胡清河在做的事情,但是绝对的袖手旁观,甚至是在助纣为虐。
“祖父,府里的人都小心些,在没有抓住确切的把柄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卫亦君捏起一块小点心,意味深长的说,“何况我只是截到几封信,万一是伪造的呢。”
这好话坏话全叫卫亦君一个人说了。
卫老爷子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孙子,“行了,太晚了,去睡吧。”
卫亦君起身,这就告退了。
卫老爷子瞧着这卫亦君的气派,低着声音,“这孩子好学,也认真,不知道比胡清河好上多少倍。”
卫老夫人冷笑着,“这有什么办法,谁叫儿子喜欢那样的女子,心心念念的这般多年,还要等着被算计。”
他们将卫亦君交给他们的书信全部都烧了,一封都没有留下来。
中秋佳节过后,还是热闹了一阵子。
卫亦君带着小厮梧儿,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买了好些能存放得住的礼物,假意是提回府上,其实直接就派着马车送回到县城去。
胡清河如果想要趁着机会害他,他就给上这么一个大机会,只盼着胡清河不要叫他失望才好。
结果就是失望得透透的。
胡清河什么都没有做。
他有了肠胃病,因为这两天陪着长辈吃了些寒凉物,饮了酒,回去就躺下了。
这一躺就起不来了。
同样惨兮兮的还是孔谊飞,情况没有比胡清河好得了多少。
卫亦君在知道此事时,且在卫老爷子的面前,准备告辞离开京城了。
他当然要在东先生处继续读书。
这可是花文佳用了小心计,帮着设计来的,他是绝对不能辜负这一片好意的。
卫老爷子最后还是没有套出卫亦君读书之处,瞧着卫夫人也是不肯多言的样子,也就罢了。
他是指望着卫亦君能把那位夫子的身份讲出来,把卫家男儿都送过去读书,万一都中了呢。
可是……他却实在是说不出口。
因为卫亦君昨个说了一句话,“他想活着。”
也就是说留在卫家会死?
“等等。”卫江听到消息时,匆匆赶来,向卫老爷子作揖道,“儿子想要与君儿谈一谈。”
“谈什么?”卫老爷子悠悠的问道。
卫江脱口而出,“他与清河怕是有些误会。”
没有人开口了。
除了卫亦君,所有人都盯着他在看。
卫江被看得心里莫名的慌张,几次开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总觉得一旦开了口,怕是会有“后招”。
这是什么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卫江扭头看向卫亦君,希望卫亦君能说句话。
“他与清河有什么误会?”卫老夫人已然做了决定,“我看是你误会了吧。”
卫江一愣,“他要离开,是因为清河占了问渠先生……哎,是儿子考虑不周,不如将他留在京城中的书院,也要比在外面的强啊。”
强吗?卫亦君不认为会有人比名声在外的东先生更强。
怕是问渠先生见了东先生,都要作揖问安的。
卫亦君抬起头,对着卫江忽而一笑,竟将卫江笑得不知所措。
“爹爹,时辰不早了,我先行一步。”卫亦君作揖,告退,行云流水,不曾留恋。
卫江愤愤的看着他的背影,直言,“养不熟的……”
“你养过吗?”卫老夫人忽然笑着问。
卫江被这一句话噎得好半晌都没有说出来话,只能是低着头,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模样。
卫亦君离开卫家,与卫夫人一道坐着马车。
“娘亲,我不是很放心。”他不放心卫夫人独自留下来。
暗箭难防。
卫夫人拍着他的手背,“你好好读书,这后宅之事不必担忧。”
哼!想要算计他?
再给胡清河十个脑子,他也未必能把内宅搅得起来。
有些人,就是注定没有本事的。
卫亦君见卫夫人这般自信,也就没有去劝着什么。
他觉得卫夫人知道那位表妹的事情,也知道胡清河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更知道卫江的心思……
长辈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劝得通的。
他们一路沉默,直到卫亦君换了马车,离开京城,潇洒而去,几乎是在转眼间,就没有了痕迹。
卫夫人冷冷一笑,“趁着儿子不在,我们就好好帮着胡清河扬名吧。”
卫亦君往回赶时,要比来时更匆忙些。
他怕会耽误到课程,却也不想缩短与花文佳见面闲聊的时间,所以就在路上赶上一些。
“我还以为,祖父祖母会瞒着的。”卫亦君似笑非笑的说。
结果竟然与他预计的不同,究竟是因为怕他乱说话,而故意敷衍于他,还是另外再有其他的原因,实在是探不清楚的。
亩叔瞧着卫亦君的神情,若有所思的说,“有可能,真的只是想要帮你?毕竟你才是卫家的孩子,胡清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疑点重重的,不是吗?
“毕竟是养育十几年的孩子,就凭着几封信件,说不信就不信?”
卫亦君的眼中透着森森冷意,似笑非笑的说,“祖母与几位婶婶的关系都是相当的一般,与我娘亲也是甚少说话,怎么就能替我娘亲抱不平?”
他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真的对胡清河有所怀疑,难道不应该立即就去查,但是厉声说话,实则敷衍,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亩叔显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卡,“卫老爷子很想知道您在哪位夫子处读书。”
这是重点,卫家的人是特别想知道。
他们知道这里面必然会有卫亦君的努力,但夫子的能耐必是不小。
他们还真的猜中了呢。
“他们会派着人跟着我们的马车。”亩叔迅速的皱起眉头,只要稍稍的告诉他这前因后果,他就可以想象得出这里面的麻烦之事。
岂有此理。
亩叔还真的是当他卫家的人有良心,觉得卫亦君吃了不少苦头,想要帮着他的忙。
现在看起来,他还真的够傻的。
“傻的也不止是你一个人。”卫亦君低着声音说,“我也很傻。”
他对卫家的人自然抱着希望,总是希望会有人替他鸣不平,但眼下除了他的亲娘,其他人都不过是敷衍了事。
这令他想到了花文佳。
花文佳在花家很受宠爱,她在痴傻的时候也得到了疼爱,在帮着花家谋划的时候,也有人真心等她。
可这是长久之计吗?
起码在卫亦君的眼中,这绝对不能算是长久的。
某些人的心是变化无常的。
“我们在前面换马车!”卫亦君道,“这辆马车,就进沟里去吧。”
“是。”亩叔应着。
他知道避开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但却不是一个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