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鸿胭眼神渐渐变得悠远，思绪已经飘远。

    “当年我降临宇荒大陆，却因为规则限制，在宇荒大陆无法重演龙凰的诞生，自然也没有办法找到最适合承载龙凰传承、龙凰一族气运的方法，于是我便向包括宇荒大陆在内的万千大陆上的凤凰一族和龙族传出神谕。”

    神谕？

    敖玉城微微蹙眉，从记忆深处抛出一段艰涩难懂的话语。

    那是上古时期的发音，他念出来很是艰涩，但姚鸿胭却听懂了：“就是这个，不过你这个只有后半段，前一段不见了。”

    “两段连在一起，意思应该是‘龙凰传承降世，寻得传承即可成为龙凰。只要可以培养出一位真正的龙凰，就能得到统一大陆的力量和气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宇荒之地找到的却是只有后半部分。”

    “所以龙族和凤凰一族就联手，打算创造出来一个龙凰？”

    敖玉城接上话来，他微微闭上眼睛，识海中浮现传承记忆最开始的地方。

    毁天灭地的声响，恐惧和后悔，铺天盖地的涅槃火焰和龙炎交织，龙族害怕的吼声和凤凰一族尖声呼啸交织在一起，最后山崩地裂，空间撕碎。

    原以为这是龙族和凤凰一族大战的场景，却没想这居然是失败品和龙凤二族大战的场景。

    龙族在那一场浩劫中元气大伤，最后是这段记忆的主人——一头应龙携带着最后的四个龙族血脉离开那个地方，来到了东荒大陆。

    那位应龙先祖将之前的记忆尘封，留给后代的都是纯粹的传承，不再是记忆。

    “嗯，对，”姚鸿胭声音有些低，她看了看敖玉城，神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略微有些心虚和不安，“玉城，我也算是导致龙族差点灭族的罪魁祸首，你会不会怪我？”

    敖玉城揉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是他们理解错了，不是你的错，你给的是机缘，而不是灾难，是贪婪导致了这一场灾难。”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怪她。

    一个是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很久远，东荒大陆和宇荒之地分离已经有两万年之久，如今龙族也在东荒大陆安然无恙；另一个是他的小姑娘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她留下来的是好东西，若是龙凤两族好好的利用，把话听清楚，不要一味的去试图创造出全新的“龙凰”，也不会出事。

    白壁本就无罪，有罪的永远是罪恶和贪婪。

    姚鸿胭微微点头，安心了不少：“后来创造龙凰的计划失控了，宇荒大陆和东荒大陆究竟是怎么分开的我也不清楚，但当我发现我在万千小世界投下的传承种子中，唯有宇荒大陆这里的种子有了安稳的传承气息。”

    “那道气息就是千年前的东皇。”

    姚鸿胭说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最后还是回到了人族的身上，在诸天万界，人族不是一个很强大的种族，但强大的人族都属于最为顶尖的那一批，因为人族的悟性和可塑性几乎是可以媲美先天生成的物种的，而且还具有无限的方向。”

    “于是我打算投生到东荒大陆，打算自己亲自经历一次，没想到，这一方天道要求我必须抹去身上的神级气息，才能投生下去，并且和它签订了一份契约。”

    说道这一份契约，姚鸿胭眉眼间浮现浓郁的杀气。

    “当年这天道嫌弃妖蛮只懂得消耗，可塑性也不强，导致他那么多年都停留在这个等级，始终无法晋升成为一个大世界，于是他想要借我的手和我的气运，把这宛若毒虫一般的妖蛮拔去，作为报答，他愿意倾尽一身之力，供养我走完这一次投生。”

    “那他为何要反悔？”

    敖玉城想了想，这个契约其实一开始是公平的，互惠互利，胭儿想必是完全凌驾于这个天道之上的存在，可她还是选择签订契约，已经算是很尊重这个天道的了。

    这样算来，如今天道针对胭儿，培养妖蛮，是为了什么？

    姚鸿胭勾唇：“自然是觉得供养我的消耗太大了，又发现我对人类有了感情，不会袖手旁观人和妖蛮的战争，于是它便打算毁约。”

    “契约只要违背过一次，就算是永远毁约，”姚鸿胭勾唇，“他违约后，遭受了反噬，再加上我的记忆居然那么早便恢复了，它开始忌惮我，于是便培养妖蛮，在人族内部扶持针对我的，比如，公孙家。”

    “第一次违背我，是他把我五岁的样子天下召见的时候吧，”姚鸿胭看向公孙家的方向，此时在她的眼里，可以看见盛极一天的鸿运紫霞，“他知道我若是恢复了，便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是我自出生以来最为弱小的时间段，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我和妖蛮两败俱伤，直接在这里死亡，而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将妖蛮顺势削弱，培养人类。”

    “这些虽然只是猜测，我也完全可以肯定我的想法是对的。”

    姚鸿胭摸索了一下自己手腕，那上面什么都没有，但她却像是摸到了什么一样，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

    “所以，玉城，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势必是要和它好好算账的，算完账，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就要回归了。”

    说到这里，姚鸿胭看向敖玉城：“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她抬手摸上敖玉城的眉毛，看着那双黝黑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他眼眸深处的神情：“如果你和我一起走，我就能让你和我一样，与混沌同寿，永不消逝，但必须面对亲人的逝世，面对毫无意义的时间。”

    “你若不愿意，我可以在这里陪你，直到你....寿终正寝，我再回到原来的地方。”

    “你想要选什么呢？”

    要么和我一起面对无穷无尽的孤独，要么.....让我陪你见证繁华后，独自回去面对孤独。

    敖玉城的心都在颤抖，女孩的眼神似乎又有了变化，相比起昏迷之前长久的沉寂和冰冷，现在的她更多了一丝冷寂和过分的平静。

    眼神很清澈，但不是天真无暇不谙世事，而是不知道多少时间洗礼过的清澈和通透......

    看不出期盼，但也看不出害怕。

    她变回了“龙凰”，几万年的阅历，让敖玉城在她面前显得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