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敢送上门来，还能不确定本座的身份？”

    妖皇张口说话，声音流泻出来时没有半分生疏的感觉，男女混杂的声音仅仅出现在前面几个字便很快消失，就算是这样，这回响在整个山壁内部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子诡异感。

    威严而又邪气，混沌而又清明。

    这是以寻滇古的层次没有办法参透的气质，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判断来。

    妖皇这句话一出，寻滇古大致就知道了这个人真正的情况。

    真的如龙凰所说，这妖皇早就换了芯子，像他体内的那道意志一样，不同的是，妖皇已经成为了“它”，而他依旧还在坚持。

    这个天道意志，到底要做什么？

    寻滇古心乱如麻却也愤怒至极，这种愤怒中还有一股子的绝望和憋屈。

    对于寻常的人族而言，天道意志做出来的选择无异于宣判了人族的死刑，就算有龙凰在抵挡妖蛮，可龙凰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吗？

    不过想到之前龙凰在他面前提到过的“龙凰一族”和“不过一世而已”，寻滇古又觉得，天道意志亲自下场，或许和龙凰有关系。

    很多东西姚鸿胭并没有给他解释，因此寻滇古只能依仗着自己知道的现有的消息来推测，在这短短的对峙的时间中，他心中已经是思绪万千。

    “你什么时候动手的？”

    寻滇古微微眯起眼睛，丝毫不畏惧面前浑身上散发出野蛮杀气的男人。

    “哈，可笑，”妖皇冷笑一声，忽然出手如电直奔寻滇古而去，“蝼蚁而已，还敢质问本座？！”

    妖皇的动作很快，手臂上的肌肉伴随着细微动作变化鼓起，所过之处空间波动竟是快要开裂，这一下已经几乎超越了肉眼可以看见的程度。

    不过高手之间并不完全是依靠眼睛来判断的，早早有了防备的寻滇古脚下迈开，动作飞快的往边上躲开，这一下也是极快，竟是在妖皇蓄意攻击的情况下避开了。

    寻滇古体内的天道意志收到召唤，开始不停地波动叫嚣着，而寻滇古神色微凛，竟是索性放开了对灵力的控制，天级巅峰的灵力在眨眼间猛然爆开，光是从量上来看，竟是和妖皇隐隐约约持平。

    这才是人族真正的第一强者，滇古学院的院长，和东皇同时代的存在真正的实力，天级巅峰之上，几乎半神的修为。

    寻滇古往边上呸了一声，眼底充斥着野性和杀机，失去了压抑的他此时像是一个疯子似的，看着妖皇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和疯狂：“你既然是天道意志，就该知道，当年的龙凰传承，本座留手了！”

    妖皇瞳孔微缩，一件始终被他注意的事情终于被寻滇古摆到了明面上。

    事实上，他压根没有必要费尽心思去控制寻滇古，毕竟像这种人族强者，本身就是收到气运青睐的，而气运并不是他这种层次的意志可以支配的，而拥有大气运的人，他每次动手，受到的阻挠和反噬都会比控制别人的更为强烈。

    偏生，寻滇古强悍得他不得不注意。

    千多年前，龙凰传承第一次降临在东荒大陆，开启后向整个大陆发送了选择传承人的消息，在天道的有意推动之下，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整个人族。

    他是怀有私心的，他希望从他这里走出一个真正的、原生的龙凰出来，这样他就能少花费一点时间，少被妖蛮一族消耗一点，也能让龙凰因为未能履行契约而付出代价。

    可惜一切算计的都很好，唯独没有想到龙凰传承不是什么人都能继承的，就算是他挑选出来的整个大陆最强悍的、最天才的人族，也没有办法真正的成为龙凰。

    ............

    “云惊尊者，去吧。”

    龙凰传承境内，寻滇古立在半空中，手持一把修长的剑，剑身上鲜血淅淅沥沥的往下掉落着，他散披着头黝黑的长发，清隽眉眼含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云惊有些犹豫：“滇古，是你打下来的这些人，要不还是你去吧.....”

    寻滇古微微摇头：“不了，成为大陆共主，清缴妖蛮，是你的梦想，不是吗？而且我们说好了，无论是谁得到了龙凰传承，都会和对方共享的，一起改进功法造福人类的，不是吗？”

    云惊被说动了，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缓缓旋转的金红色相间的空间门，只要穿过那里，他就会成为唯一的龙凰，成为那个梦中的声音说过的大陆共主。

    强悍的功法、强悍的战斗力、肃清妖蛮、美好的生活.....

    云惊最后看了一眼周围血淋淋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昏暗，和外面的世界如此相像，昏黄的色调、枯萎的生命、肆虐的妖蛮和残存的人族.....

    他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

    “你去吧，我也不适合这个，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在人族之间辗转，也不喜欢杀戮了。”

    浑身浴血的寻滇古笑的温和俊美，他和云惊是如此的不同，尽管两人的修为是一样的，可云惊心中很清楚，那是因为寻滇古自己并没有多少战斗的欲望罢了，如果他愿意，这个龙凰传承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

    而且.....

    寻滇古看着好友脸上一点点的坚定，微微勾唇笑了笑。

    他说的是实话，可也没有说完。

    他生性警惕，凡事喜欢三思而后行，这个龙凰传承出现的突兀，直接在全天下人的梦中宣布“得龙凰者的天下”，然后开启了这个残酷的历练，这一场历练下来，本来就为数不多的人族强者更是屈指可数。

    这个传承，到底有没有用，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待商榷。

    而且这个传承来自哪里，这个声音是谁的，牺牲这么大，究竟是为了人族，还是为了妖蛮？

    如果是为了人族，这么巨大的消耗，造就出来的龙凰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一切都没有定数之前，寻滇古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当然，这不代表他放弃了，就不要这个传承，恰好他的好友云惊想要，既然云惊想要，那就给他吧。

    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幕。

    云惊看着笑的一如既往的温和、波澜不惊的寻滇古，心中莫名的有些发寒，他的这好友实在是城府深邃而又捉摸不透，明明很不喜欢血腥，动手杀起同胞来却毫不手软，他动手打伤了不少，但寻滇古的剑下没有生还。

    “那我去了。”

    云惊想了想，决定先拿到传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