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她带着汗意的小脸，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忍耐力，才没有直接低头吻下去。

    “嗯，阿璃，你说，血契……然后呢？”

    风溟陌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冷静自持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那般镇定，仿佛此时心如擂鼓的这具身体根本不属于自己。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半的自己已经疯了，完全为身侧的这个女人所倾倒。

    另一半的自己却仍维持着清冷端方的表象，镇定自若地看着另一个疯魔的自己，脸上带着讥嘲的笑。

    灵魂被割裂成两半，可他自己却冷眼旁观，看着自己分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沐夜璃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感受，听到他镇定的声音时，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涌上一股失落。

    她当然知道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是一个如何情难自抑，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看到他琉璃般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眉眼含春，面带桃花的模样，看到她身下凌乱的墨色黑发，雪肤墨发形成鲜明的对比，糜艳绮丽。

    他的瞳孔中照出她所有的失态，可他却岿然不动，声音冷漠得就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他真的爱她吗？

    有那么一瞬间，沐夜璃有些退缩，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自己一个人去承受那些难堪的欲望。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的一瞬间，却看到一道道鲜艳靡丽的血色魔纹从自己掌下按着的白皙肌肤下涌出来，胸膛、肩膀、锁骨……

    那血色的魔纹就像是一朵朵怒放的蔷薇花，自下而上，渐次攀上了那俊美无俦的半张脸，在那如玉般的肌肤上扎根、生长。

    风溟陌竟然在常态版人格上线的情况下，生出了满身的魔纹！

    那魔纹如花朵般在苍白肌肤上盛放的场景却实在太过震撼，甚至让沐夜璃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难过，哑然失声的同时，想起了原著中所描写过的一段场景。

    【“终究，不过是场痴望罢了。”

    从余韵中回过神来，那强大的魔族靠在石壁上冷冷一笑，毫无留恋地从温泉中站起身来，几点深红色的火苗从他指尖滴落，瞬间就将他方才待过的那片汤池给烧得灰也不剩。

    身形修长的男人完全不在意自己此时赤身裸体的状态，也不怕那刚刚被烈火灼烧过的青石仍旧滚烫，赤着足就这么走了上去，清冷月华洒在他白皙的后背上，大片鲜艳的魔纹正缓缓褪色，一如他曾经炽热，却已经变冷的感情。】

    这是原著中的一个支线剧情，写的是一名魔族对所爱之人爱而不得，一次又一次失望后，他在一处温泉自渎，发泄完自己后，终于放弃了那段爱情的故事。

    原著作者以此像读者们阐述了魔族的一种族特性——

    魔在极度情动时，将无法掩盖自己身上的魔族特性，瞳孔及魔纹会失去伪装，显出本貌。

    就人族对魔族的敌意来说，魔族虽然喜欢人类的领地，却并不喜欢和人类打交道，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因着这样的种族特性，很少有魔族会对人族动情，大多都是无聊起来逢场作戏罢了。

    毕竟谈感情这样的事情总离不开欢爱，而一旦动了真情，到那时候就难免情动，人族倒也罢了，魔族却是会暴露身份的。

    沐夜璃看过原著，知道魔族这样的种族特性，但却也是第一次看到魔纹被迫浮现的场景——

    风溟陌在最近几次黑化版出来之前一直都是以人类的身份活着的，他自己也只把自己当人类，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隐瞒身份的事情，魔纹这种东西更是根本就没在他身上出现过。

    而黑化版……那家伙基本就没隐藏过自己的魔纹，后来为了装常态版不得不为之的时候，他也是一到房中就直接开结界，把伪装都去了才舒服。

    速度之快，竟然一次都没被沐夜璃看到过完整的过程，往往只是惊鸿一瞥就给带过去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魔纹出现的过程，更是第一次在常态版风溟陌的身上看到魔纹。

    虽然知道两个人格现在已经开始了融合过程，风溟陌的天魔血脉正在逐渐觉醒，但真的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沐夜璃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也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切，她心中的那点不确定都瞬间烟消云散了，而是变成了一种微妙的欢悦。

    他动情了……且十分难以自持。

    虽然表面没有表现得多么夸张，但他身上的魔纹是骗不了人的。

    沐夜璃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正要说什么，身体里的那种难耐的灼热和酥麻就再次席卷而来，激得她全身都有些颤栗，有种想要蜷缩起身体的冲动。

    然而风溟陌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垂眼凝视着她，声音暗哑。

    “阿璃，你信不信我？”

    沐夜璃说不出话，意识也开始再次模糊，只咬着牙勉强吐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

    “契……不要……我信你……若不成……不怪……”

    我不想在血契的操纵下和你这样，但我也相信你，若是在没有阻止今日之事的发生，我不怪你。

    原本要说的话因为她那片刻的愣神而只来得及说出了几个字，所需要表达的那些意思更是完全无法解读出来。

    沐夜璃原本应该着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风溟陌那双琉璃般的，凝视着她的深邃瞳孔，她心中就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就这样吧，信他，反正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浑浑噩噩地度过第一次，她还能少受些痛楚呢，倒也不亏……

    沐夜璃体内的那把野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烧成灰烬，她的神志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胡思乱想的念头也逐渐被之前那个叫嚣着的声音给覆盖。

    “去吧，快去吧，那是会让你流连忘返的人间极乐……”

    她伸手抱住他，感觉自己身上血契所在的那个位置几乎灼烫得要烧起来，最后清醒的意识远离之前，沐夜璃听见自己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陌……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