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猛的站起身来，强忍住脑海中那不断传来的眩晕之感，目光中带着愤恨，双拳紧握，不停的寻找。
“不用找了。”
凌云子落在林天的身旁，开口道。
林天微微一愣，他一瞬间就明白了。
凌云子始终掌控全局，不可能注意不到这边的情况。
放走宁天齐，完全是他有意为之。
为什么？
林天没有问出口。
师傅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更何况即便他问了，十有八九也得不到答案。
压下心中的疑惑，林天的视线，落在山腰处的战局之上。
冥府所有高层和古罗尽皆身亡，宁天齐逃跑。
种种情况，那些邪修势力的弟子全部看在眼中。
士气低迷之下，本来一面倒的战局，彻底逆转。
邪修们彻底失去了战意，四散而逃。
反观茅山这边，赢家和上官家所有普通弟子全部战死，赢子风和上官杰身受重伤，但仍旧在坚持。
林龙的左臂不翼而飞，但依旧与邪修鏖战。
郭珏面色苍白，法力近乎干涸，但他恍若未觉，提着一柄斧头，化身成杀戮的机器！
夏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周平，秦强，欧正东三人，牢牢的护在她身旁，抵御着邪修的攻势。
在见到那溃不成全的邪修势力之后，茅山众人眼中，迸发出振奋之光，拖着短惨躯，毫不犹豫的追上前去，将一个个肝胆俱裂的邪修击毙！
林天也没有阻止，他的心中没有任何怜悯。
这群邪修，既然敢来犯茅山，那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最后一位邪修死在周平手中，这场战斗，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上官家与赢家，和那倾巢而出的邪修联盟，加起来上万人众！
此刻，只有十人生还！
血腥味浓郁到极致，让人作呕！
风景秀丽的茅山，早就失去了往日的情景，到处是道法肆虐流下的沟壑。
几条清澈的小溪，已经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尸体漫山遍野，放眼望去，茅山已经变成了一片彻彻底底的死地！
这场大战，他们守住了茅山，但却没有胜利者！
“唉！”
凌云子重重一叹，拖着佝偻下来的身躯，消失在了林天的视线之中。
林天心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悲寂，但这是天命，他也没有过多纠结。
他没有撤去阵法，一旦阵法消失，血腥味怕是要蔓延到周边的城市。
一旦这里的景象传播出去，怕是会引起整个修法界，乃至世俗的恐慌。
神经放松下来，林天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不知昏迷了多久，林天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阳光格外的刺眼，他发现自己是躺在竹楼之中。
他昏迷的时间应该不短，茅山的弟子在这段时间中，将竹楼重建。
走出竹楼，那仍旧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皱起了眉头。
放眼望去，所有的尸体都已经被处理完毕。
溪水仍旧是一片血红，不知要过多久，才能重新变回澄澈。
伤痕累累的茅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样子。
“天哥，你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天扭过头来，周平脸色苍白，笑容中带着苦涩。
“天哥，战死的人已经下葬，你不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
于是，林天便在周平的带领下，来到了半山腰处。
座座新坟矗立在此，石碑上刻着一个个他熟悉的名字。
血煞大王，青鳞，小黑，上官孤城……
茅山众人静立在此，见林天前来，林龙走上前来。
他的左肩缠着绷带，用剩下的右手拍了拍了林天的肩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守住了茅山，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林天走上前去，带着茅山众人，朝着那一块块石碑，深深的鞠躬。
这些为了茅山而战死的修士，值得他行此大礼！
行礼之后，林天盘坐在墓地之前，念起了茅山的超度经文。
在蕴含着大道韵味的鸿音中，一道道虚幻的身影，从坟墓之中飘了出来。
林天眨了眨眼睛，才发现，那不过是错觉罢了。
这些人死在邪修的手上，连魂魄都不能留下。
或许他们还有残魂存在世间，但想要修炼成气候，并恢复生前的记忆，不知道会是多少岁月之后了……
祭奠完逝者，众人回到了山巅。
“我妈呢？”
“还在昏迷之中，没什么大碍，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赢家和上官家的人你？”
“赢沧海回赢家养伤了，那两位天骄也各自打道回府。他们本来想等你醒过来的，可你昏迷了整整半个月……”
林天点点头，转过身。
如今的茅山，那已经初步扩大的规模，在经历过大战之后，只剩下了眼前的这几人。
他们眼中的黯然如出一辙，林天自己都放不下，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们。
扫视了一圈，林天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一个问题，开口道。
“媚儿呢？”
他清楚的记得，大战一开始，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胡媚儿的身影。
几人面面相觑，目光中带着疑惑。
“天哥，嫂子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听到这句话，林天的心沉到谷底。
他那稳如磐石的心境，开始慌乱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出。
郭珏走上前来，开口道。
“小天师，凌云子前辈让你去见他。”
林天点点头，暂时放下心中的担忧，跟随郭珏，来到了后山。
那茅屋矗立在那里，有些破败，显得格外萧索。
他推门而入，茅屋中的陈设一如既往的简答，只有一张床。
凌云子盘坐在茅屋之中，他的身旁，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听到推门之声，凌云子睁开了眼睛。
老眼之中，已经不存在任何一点神光，满是浑浊。
“你来了。”
林天点点头，掩去眸中的悲伤，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扶着凌云子坐在了床上。
“师傅……”
感受到林天的担忧，凌云子欣慰一笑。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过多挂怀。”
“今日叫你前来，是要交代遗言。”
林天表情僵住，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微笑。
“师傅，你在说什么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