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黑色的头发，已经变得苍白。

    莹润饱满的皮肤，，变得干瘪下去，上面出现了许多老年斑。

    柳冲江找了个小山丘，扶着马夫坐下。

    马夫的状态，他看在眼中。

    曾经叱咤风云的林帅第一近卫，凭一人之力压的整个九湖抬不起头来的绝世强者，竟然沦落到了行将朽木的地步。

    柳冲江直觉的悲从中来，虎目被热泪占据。

    马夫坐下之后，开口道。

    “现在呢？”

    “你对林天的考察，进展如何？”

    柳冲江缓缓摇头。

    “我还没见过他。”

    他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

    生怕太大的响动，会加快这位老人生机流逝的速度。

    “不过，我觉得没必要了。”

    “能让您甘愿为他付出生命，他一定是一个值得我追随的人。”

    听到他的话，马夫微微一笑。

    “我当初的想法，跟你是一样的。”

    “林天不是林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彻底将林帅终结。”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马夫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了光亮。

    他仿佛有了力气。

    柳冲江心头一震。

    他看的出，马夫这是回光返照了。

    他没有插嘴，静静的听马夫诉说，生命终结之前的话。

    “林帅的实力，你我再清楚不过。”

    “为了转世重生，他留下了那么多的后手。”

    “而林天，当时最多也就是融尘境上下的实力。”

    “他的天赋就算再怎么妖孽，有可能斗得过林帅吗？”

    柳冲江摇了摇头。

    “绝对不可能。”

    马夫点点头。

    “所以啊，被林天取代，是林帅自愿的。”

    “不是林天终结了林帅。”

    “而是林帅选择了林天，他将自己承担的一切，也转移到了林天的肩头。”

    “可惜……”

    说到这，马夫的眼中，出现了些许不甘。

    “林天背负的太多了。”

    “他天赋妖孽，但需要成长空间。”

    “我付出了生命，也只为他争取到十年的时间。”

    柳冲江闻言，直接开口道。

    “我柳冲江，在此立誓，从今日开始，林天就是我的主人。”

    “我会倾尽一切，保护他成长。”

    “就算是死，我也一定会死在他前面。”

    “有违此时，天诛地灭。”

    轮回之力悄然浮现，而后消失不见。

    随之消散的，还有马夫的最后一缕生机。

    他彻底停止了呼吸，苍老的脸上，微笑定格。

    淡淡的笑容中，带着微笑和希冀。

    而后，他的尸体，从脚步开始一点点消弭，化作飞灰，消散在天地间。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马夫就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除了他人脑海中的记忆，没留下任何痕迹。

    柳冲江呆呆的坐在原地。

    他的眼中，悲伤掺杂着惶恐。

    生命的终结，总是如此潦草。

    没人能做好准备，即便是顶天立地的强者。

    良久之后，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对着刚刚马夫坐着的地方默哀了很久很久，他才压下了所有的悲伤。

    “马前辈，您放心吧。”

    “林帅的旧部，不止我们两人。”

    “林帅曾经带着我们打下阴间。”

    “今日起，他的转世，就由我们来守护！”

    他的语气坚定至极，说完这些话，便催动法力，身影消失不见。

    ……

    虚无之地深处，何同的家。

    房间中，盘坐在床上的林天，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表情僵住，心脏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针刺一般的痛。

    同时，他的心里，浮现出莫名的悲伤。

    这种状况持续了十几秒，就消失不见。

    林天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表情暗淡。

    接连两道强大的气势，他感受的清清楚楚。

    虽然好奇，但以他的实力，是没资格前去一探究竟的。

    结合那悄然消失的气势，再加上他刚刚突如其来的悲伤直觉。

    他顿时分辨出，这场大战中的一方，跟他绝对有很深的渊源，但还没有达到有血缘关系的地步。

    而这个人，已经去世了。

    肩膀上的小石，感受到他此时的心情，开口安慰。

    “啾啾~”

    开口的同时，它还用小脑袋，轻轻的蹭着林天的脸颊。

    默哀良久，林天回过神来。

    他微笑着摸了摸小石的头，悲伤的神情早就消失不见。

    在踏上拯救两界之路的那一刻起，任何人都有可能牺牲，包括他自己。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过多的悲伤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完成所有人共同期盼的事情。

    这样的话，那些人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而后，林天整理好心情，带着小石走出了房间。

    客厅中，何同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

    见到林天，他站起身来。

    “见过掌门。”

    “掌门最近休息的可好？”

    林天点点头，接过何同手中的茶杯，坐在了沙发上。

    “掌门，那两道气势，你可感受到了？”

    “当然，做好准备吧，阴间的动乱，要开始了。”

    “是。”

    何同没有任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他非常明白，动乱一旦开始，没有任何人能独善其身。

    闲聊了一会之后，林天开口道。

    “我们之后要做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用这罗盘，去换取白骨帮的阴川市名额。”

    “第二，约见钱通天。”

    “你对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你来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何同想了想，开口道。

    “钱通天是不会主动对任何人出手的，想要见他，也不难。”

    “白骨帮虽然是邪道势力，但做事很讲信用，尤其是他们的三长老，刚正不阿，说一不二。”

    “我们可以顺利的利用柯冕墓穴的方位，从他们的手中换的名额。”

    “这两件事，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所以我觉得，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分头同时行动。”

    “我去白骨帮，你去找钱通天。”

    林天点点头，没提出什么意见。

    “按你说的办吧。”

    “不过方向换一换，白骨帮还是我去稳妥一些。”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毕竟他们曾杀了白骨帮的长老，和那么多弟子。

    何同担心的正是这个，所以才主动请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