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一听到赢川的话，压在心里的暴戾再次涌上，咬着牙说：“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她就是个凡人，”赢川淡淡的道：“凡人的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待她离开之后，你的余生要如何去过？”
赢川转头看着楚尧，凉凉的道：“小溪是我的女儿，你若是要跟她在一起，那这辈子就只能有她一人。就算她将来离开了，你也不允许有其他的人，否则，我会送你下去陪她。”
“所以，楚公子你要考虑好。”赢川说：“如果你选择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楚尧闭了闭眼，说了一句：“她的身子，没办法了吗？”
赢川：“你以为我刚刚在做什么？”
楚尧：“……”
“没办法了，”赢川沉声说：“她的母亲为了她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将她的身体毁的彻底。”
楚尧咬着牙，不过片刻，便沉声说：“不管她还能活多久，她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赢川定定的看着楚尧，缓缓的道：“你可想明白了？她走后，你余下的人生要怎么过？”
“没有她，我还过什么余下的人生？”楚尧嗤笑一声，这话自然而然的便说出了口。
赢川有些诧异，楚尧的这回答倒是他没想到的。
顿了顿，赢川说：“可是她不愿意。”
楚尧：“什么意思？”
“再过百年，你也还是现如今这风华正茂的样子，可她却不一样。”赢川回想着闻溪那日对自己说的话，转而复述给楚尧听：“她会老，皮肤会变得皱巴巴，牙齿会掉光，头发会花白，人也会慢慢佝偻，最后变成一个糟老太太。”
赢川打量着楚尧的表情，说：“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现在就离你远远的。至少，在你的心里，一直会记得她如今年轻的模样。”
楚尧听完之后，眼眶红的能滴出血来。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颤声道：“这就是她一直拒绝我的原因吗？”
赢川没说话。
楚尧继续道：“所以，不是她心里没有我，而是她有这么多的顾虑，所以才对我忽冷忽热？”
赢川嘴角抽了抽，觉得楚尧这重点找的非常可以。
他明明是在说这件事，楚尧的思路却早已经跑偏了。
楚尧却突然间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才低声说：“她啊，总是这样，一个人想很多。她怎么不来问问我，问问我是怎么想的？”
赢川：“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楚尧突然抬头看赢川，目光灼热：“你要带她回渡寒洲是吗？”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自然会带她回渡寒洲。”赢川淡淡的道。
“所以没有我，你也会护着她的对吗？”楚尧再问。
“自然，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赢川沉声说。
楚尧点点头，道：“这就对了。”
他抬头看着赢川，突然说：“你把我也带回渡寒洲吧。”
赢川蹙眉：“你乃是玄灵山传人，我将你带回渡寒洲，岂不是要引起正魔大战？”
“没关系，只要我不是玄灵山的传人，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楚尧看着赢川，道：“到时候，你再带我去渡寒洲，便没人能说什么了。”
赢川：“……你疯了？你要放弃你的大好前途吗？”
“什么前途？”楚尧嗤笑一声，道：“我从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赢川，说：“你废了我吧，只要你废了我的修为，那我就和她一样，是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了。到时候，她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我会跟她一样老去，最后变成一个糟老头子，我们两谁也不嫌弃谁。”
赢川愣是被楚尧的眼神看的后退了一步，盯着楚尧说：“外界都说你是个疯子，你果然是个疯子。”
楚尧不但疯，还疯的很厉害。
据他所知，楚尧乃是玄灵山掌门人的关门弟子。玄灵山掌门对他寄予厚望，而他也不负所期，成长速度快的惊人。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二十年，楚尧当是修真界的第一人。
就是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人，此刻却要自己这个魔君废了他的修为让他当个普通人……这世上，怕是没几人能做到如此。
楚尧看着赢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她的父亲吗？你既是她的父亲，那你就该为她着想才对。我成了凡人与她相伴一身，让她幸福的走完这一辈子，这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赢川冷声说：“我的却希望她能幸福一辈子，但是你若是毁在我的手上，她怕是无法幸福。”
楚尧：“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赢川淡淡的道：“待你见过她之后再说吧！等你见过她之后，你若还想自废修为，我不介意成全你。”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赢川转身就走。
楚尧一愣，不知赢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现如今，他也不想那么多了，心中早有决定。
唯有他也变成凡人，闻溪才会打消一切顾虑接受他。
楚尧转身朝着那房门走去，这次没了禁制，他轻轻一推，房门就开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一道轻微的呼吸声。
楚尧绕过屏风，进了内室，便见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人。
闻溪脸色有些苍白，轻轻的闭着眼睛睡着。呼吸声很轻，安安静静地。
楚尧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坐下，生怕吵醒了闻溪。
可他刚坐下，明明还睡着的闻溪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你……”
“我……”
两人一顿，随后又静静地看着对方。
楚尧抿了抿唇，豁出去一般抓着闻溪的手，轻声说：“我自废修为，和你一样当个凡人好不好？我跟你一起去渡寒洲，然后当一对神仙眷侣。活着，你我同寝，死了，我们同穴。”
闻溪愕然的看着楚尧，震惊的道：“你……”
她说了一个字，又倏然顿住。
她心头有股暖流涌动，眼眸酸涩。
这世上，也唯有楚尧这个大傻子，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了。
她看着楚尧，突然笑了笑，说：“那可怎么办才好？父亲刚为我疏通筋脉，说我天资不凡，若修行定能一日千里。你要当个凡人，那我……”
楚尧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闻溪脸上的笑意扩散，盯着楚尧道：“傻瓜，我们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