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媛此时止住了泪水，抬头望向了楚明夷，“我第一个男人，是在工厂里认识的，那是一个汽水厂，大概是十三年前，那年我十六岁，刚念完高中，我并不想读书，家里条件这么差，我觉得父母也供不起我继续读完大学，正如他们说的，我性格要强，我认为只要我努力工作，也一样过得不比别人差。”

    楚明夷此时皱起眉头，定定看着她，“然后呢？”

    程媛媛又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随后说道，“第一个喜欢我的男人，是我吗车间里的一个同事，他叫陆涛，我和他在一个流水线，大概是因为我漂亮吧，我在厂里没干多久，他就看上了我，然后总有事没事找我说话，还利用职务之便，在厂里带汽水，下班拿给我喝。”

    楚明夷对这个故事还是很敢兴趣地，他眼神认真地看着她，“你并不喜欢这个男人，是吗？”

    程媛媛眼中楞了一下，然后忽然看着楚明夷，“你怎么知道？”

    楚明夷淡淡一笑，极为轻松道，“猜的。”

    程媛媛眼波一阵闪动，又说道，“是的，我不喜欢他，因为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他只是个车间小组长，我从心底认为他配不上我，不过他对我实在太好了，每天都带汽水给我喝，还给我送花，请我去吃火锅，后来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我终于答应了他。”

    楚明夷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必然会出现问题的。”

    程媛媛看了楚明夷一眼，对于这个说法深表同意，“是的，我和她结了婚，我才发现日子捉襟见肘，哪哪都需要钱，我原以为，我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嫁给他，我开始大声地责骂他，跟他说，谁的男人一个月工资多少，也就是结婚的一年后，他得了胃癌，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命，穷也就算了，还摊上一个有病的老公。”

    楚明夷眉头皱起，望着她，“那么，他得胃癌以后，你离开他了吗？”

    程媛媛似是极为无奈了，轻叹一口气，“那倒没有，我不想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我在医院守着他，看着他日渐消瘦，每日在病床上痛苦地嘶吼，在半年之后，我送走了他。”

    楚明夷此时摇动手中的扇子，定定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

    程媛媛看向楚明夷，眼珠转动了几下，又说道，“我第二个男人，叫冯智峰，他是一个出租车司机，那个时候，我刚死了第一个老公，心情很低落，日子过得暗无天日，我也一直在那个汽水厂，领着仅能维持生活的工资，那天晚上，加班太晚，没有公车了，我只有拦了一辆出租车。”

    楚明夷眼中露出疑惑，望着程媛媛，“这个冯智峰，是不是非礼你了？”

    程媛媛忽然看向楚明夷，眼波闪动，“那倒没有，那个时候，他大概二十五六岁，穿着白衬衫，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样子，他很会聊天，看我这么晚下班，就开始和我聊天，聊了很多，也知道我刚刚死了老公的事情，下车时，他没有问我要车费，只是说，能不能加个微信？”

    楚明夷摇动了手中的扇子，淡淡道，“所以你让他加了微信，你喜欢这个男人，是吗？”

    程媛媛看着楚明夷，神色极为认真，“是的，他自始至终，都在开导我，而且并没有越轨的行为，同时很怜惜我的身世，他还夸我漂亮，说我这样漂亮的女孩，实在是少见。”

    楚明夷听到这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么后来呢，你们结婚了，是吗？”

    程媛媛点了点头，认真道，“是的，他是我理想中的男孩，阳光，开朗，帅气，自从那次加了微信以后，他每次开出租车，都会在我下班的地方等我，接我回去，久而久之，我终于被他感动，答应了他求婚的请求。”

    楚明夷微微笑了一下，凝视着她的眼睛，“然而当你们婚后，你还是发现，爱情败给了现实？”

    程媛媛眼中楞了楞，抬头望着楚明夷，“楚师傅说的一点不假，我性格这么要强，怎么能接受自己过得比自己差？当年我从村里出外打工的时候，父母都说我不读书，一定不会有出息的，我就在门口大吵，我说就算我不读书了，我也一样不会混得差，可是我喝冯智峰结婚的第一年后，就生下了一个儿子，我又没有奶水，奶粉钱就是一笔非常大的开销，还有房贷，儿子总是喝奶粉，还容易生病，每次送儿子去医院，我感觉自己的魂都要丢了。”

    楚明夷眼中一阵思虑，随即道，“所以，你开始责备你的男人，认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程媛媛眼中再次露出悲伤的神色，望着楚明夷，“是的，我压抑了很久的脾气，终于又开始爆发，我怪他开出租车，工资太低，总是借题发挥，挑他的毛病，他只是闭着嘴，并不和我争辩，直到某一天晚上，我才知道他出了车祸，我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哭了很久很久。”

    楚明夷皱起眉头，望着她，“是为自己的悲惨命运哭，还是为他哭的？”

    程媛媛眼中此时已经溢出一些泪水，望着楚明夷，“是为他，我想着昨晚我还大骂了他一顿，我想着他这一年里，他对我的好，他从来不跟我吵架，我怎么发脾气，他都顺着我的性子，我明明爱过他，可最后，却还是克死了他。”

    楚明夷不禁也有些触动，目光定定看着她，“所以，后来，你就独自抚养你们的儿子？直到你遇见第三个男人？”

    程媛媛此时揉了揉眼眶，只见她的眼眶中透着血丝，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又道，“是的，之后的三年，我一直带着我的儿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给予他最好的，可是我知道，我文化太低，始终都只能做一个操作工，这样的日子，是没有未来的，我想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楚明夷皱了一下眉头，认真道，“直接说第三个男人吧。”

    程媛媛眼波闪动了几下，然后道，“第三个男人，与我年龄相差很大，他是我们这条生产线的车间主任，那年我二十八岁，他五十一，我早就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了，从我进入工厂的那一天开始，他看我的眼神，就带着别样的意思，车间里的人说，他离婚有好几年了，那天他忽然叫我去办公室，说报表有问题，我没有想到，进去后，他就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想要非礼我。”

    楚明夷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看向她，“那你是怎么做的？”

    程媛媛此时面色竟是极为平静，看向楚明夷，“我说，结婚吗？结婚我就答应你，否则我一定奋力反抗，保证这个车间的人，全都会知道。”

    楚明夷眼中露出疑惑，定定看着她，“那么他是怎么说的？”

    程媛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低头道，“我没有想到，他真的答应结婚了，他开始对我诉衷肠，他说从来没有看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女人，真要肯结婚那是求之不得，明天结婚都行，他说他朝思暮想我好多年，现在看我单身一个人，也是孤苦无依，所以想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

    楚明夷此时放下了手中的扇子，淡淡道，“所以你们就结婚了？婚后的生活怎么样？”

    程媛媛皱了一下眉头，像是忽然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我原本也想过，其实我就是想混得不比人差，这个男人，虽然老了一点，但是车间主任的身份，工资还是相当高的，但我没想到我嫁给他之后，遭受了无数的非议，他们在背后说我是个拜金女，尽管我知道，老余虽然有点好色，但关心起人来，真的是体贴入微，可是我再也不能去车间工作了，就连去菜市场买菜，都能听到背后人对我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