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

    石虎只感觉脑门的青筋腾腾往上直蹦，这特么的也太欺负人了，自己老父几十岁的人了，这么大冷的天辛辛苦苦挑一担柴回家，你说不要就不要了，真当穷人好欺负不成。

    石虎从小跟着父亲打铁，长年的铁匠生涯使得自己练出一付好身板，几步便追了上去，大手一伸，把那管事如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大声吼道：“这柴你要是不要？”

    管事的被吓了一跳，可是又一想，这里可是荀家，自己要是在自己的地盘被人给打了，那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眼睛一瞪，冷哼道：“我就不要，怎么的，你还敢打我不成？”

    “我打死你个欺负人的东西。”石虎被他这么一激，一股热血顿时上头，抡拳头便砸了过去，‘砰’的一声，拳头落到管事的脸上，鼻骨立刻被砸断，鲜血流满整张脸。

    “啊！”

    管事的惨叫终于让石虎变得清醒，自己瞬间便反应过来自己闯大祸了，就在自己愣神的功夫，手腕突然被石恒给抓住，连忙道：“还愣着干嘛，快点跑呀。”

    跑？

    对，此时不跑，难道还等着被人抓不成？

    石虎连柴禾都不要了，转身便跟石恒往外跑去。

    不大会的功夫，父子二人便跑回了家里，当关上门的一瞬间，石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沉声道：“爹，现在该怎么办？”

    石恒瞪了他一眼，喝道：“现在才知道问我怎么办，刚刚怎么劝都劝不住你，那荀家可是邺城的一霸，哪里是咱们小户人家得罪的起的，快点收拾东西，咱们马上离开。”

    “现在就走？”石虎还有些犹豫，毕竟自家的铁匠铺在这里都几十年了，虽不值钱也好歹也能养活一家人，就这么走了，铁匠铺可就白瞎了。

    “爹，兴许这事没咱们想的那么严重，大不了陪他们几个钱不就行了。”

    “你这傻孩子，这么好的机会荀家人又怎么会放过，就算咱们把家赔给他都未必能行，听爹一句，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石虎虽莽撞，但却是个孝顺的孩子，见石恒这么说，自己也只好点了点头，匆忙叫上老婆，随便地收拾了几件衣裳，一家四口便往外走去。

    冷不丁被爹从家拉了出来，石英还是有些发懵，天真地问道：“爹，咱们这是去哪里？”

    “石英听话，爹领你出去住几天。”

    “为什么呀？”

    话音刚落，巷口处突然转出一个人影来，为首的乃是一名中年文士，身后则跟着七、八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幽幽道：“因为你爹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又是谁？”石英刚问了一句，就被石虎一把给拉到身后，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石虎沉声道：“人是我打伤的，跟他们没关系，要杀要剐，你们冲着我来。”

    “呵呵，没想到你到是个孝顺人，不过我们荀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你哪只手动的手，就留下哪只手，这样还算公平吧？”

    留下一只手？

    石虎浑身的寒毛一下便竖了起来，自己这只手可是吃饭的家伙，手要是没了，自己还拿什么养活一家人？

    拼命地想了想，石虎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两金子，怎么样？”

    “就凭你？”那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笑够了，指着石虎不屑道：“就凭你别说是一百两金子，怕是连金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别跟我在这里拖时间，你是自己动手呢，还是我替你动手？”

    “我没骗你，我真的有一百两金子。”石虎连忙解释道：“我今天刚接了一份大活，有人让我用一块寒铁打造一把刀，寒铁呢，英儿，快把寒铁给我。”

    身后的石英连忙把石虎交给他的寒铁递了过来，石虎如获至宝般往前一递：“就是这个。”

    “咦？”那文士看到寒铁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伸手把寒铁接了过来，仔细这么一打量，有些意外地看了石虎一眼：“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文士掂量了一下寒铁，冷笑道：“好吧，这块铁我收下了，就算你的赔礼，不过我可警告你，这种事只能有这一回，荀家人可不是谁想打就能打的。”

    “慢着。”

    看到文士转身便走，石虎一下急了，连忙道：“求求你把寒铁还给我，我还得用这块铁替人打刀呢，赚到的金子我一文不要全都给你们还不行吗？”

    “呸，傻子才信你的鬼话，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中年文士领着打手扬长而去。

    “完了，这下可完蛋了。”石虎呆呆地望着中年文士离去的方向，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石恒打了这么多年的铁，自然知道这寒铁虽价格不菲，但也不是买不起，把家底都掏一掏也是能买这么一块，可问题是这寒铁乃是西域所有，邺城附近根本就找不到，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这让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想了想，石恒轻声劝道：“放心，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咱们给人家赔个不是，再找块寒铁补上就是。”

    “怎么可能。”石虎惨淡一笑，幽幽道：“得罪了荀家最多要我一只手，可是得罪了这位……怕是咱家都保不住了。”

    石恒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追问道：“我儿，那做刀之人到底是谁？”

    “他说他是袁大将军的次子……袁熙。”

    石恒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差点就晕过去，这回可真让石虎说着了，荀家再厉害，不过是一普通的家族，自己只要逃离邺城，就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现在得罪的是袁家，四周全都是人家的土地，自己该往哪里逃？

    石恒不由老泪纵横，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呀。”

    “爹，我想好了。”石虎慢慢站了起来，轻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寒铁是从我手中丢的，绝对不能连累到你们，我这就去找袁二公子，是杀是剐我都认了。”

    “爹……”一旁的石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石虎心里也不好受，蹲下抱起石英，轻声道：“英儿记住，以后要听娘亲的话，凡事多冷静，千万不要像爹一样冲动，记住了没？”

    “记住了。”石英哽咽地点了点头，拉着石虎的手不肯松开。

    石虎惨然一笑，轻声道：“爹，娘子，英儿就交给你们了，若是这次大难不死，我一定回来好好跟你们过日子，告辞。”

    说完，石虎挣脱出石英的小手，大步朝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