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白天喧闹的渔阳城重新回到幽静之中。

    漆黑的夜色中，两道人影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警惕十足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沿着墙跟慢慢地向前摸去。

    黑影自然是袁熙跟马休。

    四下里无人，两个人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按照白天时的记忆摸索着向前，一个院子接着一个院子找了过去。

    鲜于辅的宅子虽大，但大多数的宅子住着都是他的家眷，留给客人住的院子就是那么四、五间，袁熙跟马休连续找了三间空房也没找到张顗之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锁定到院子最后一间屋子。

    按方位来说，这间房是在院子的最里面，也就是院子中最靠外墙的地方，一般来说，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物，毕竟张顗在鲜于辅的眼中，也不过就是暂时利用一下的厕筹，一但灭了幽州，张顗恐怕也会被鲜于辅随手给抛弃掉。

    不过对于袁熙来说，张顗可是背叛自己的人，他的命是自己的，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中。

    两个人悄声地绕到了最后一间院子外，刚想从墙头上翻过去，突然一道昏暗的烛光晃晃悠悠地从身后走了过来，袁熙跟马休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躲到了墙角的阴影中。

    烛光来到院子门前停了下来，紧接着院门便从外面被推了开，‘吱呀’的声音过后，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孙老你当心脚下，千万别砸到您，不然的话小的可担待不起。”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府中的小厮。

    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既然你知道担待不起，为何这么晚了还把我叫来？”

    “我也是没办法，大晚上的我也不想惊动你老，可是屋子里的那人伤又重了，我怕……”像是忌讳什么，小厮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

    孙老不由轻叹口气，似乎也明白小厮的意思，也就没有继续往下问，迈步来到门前，也没敲门，只是轻轻一推便进到了房中，转身又把房门给关上了。

    躲在暗中的袁熙已经把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如果自己没料错的话，恐怕张顗的伤又严重了，所以这么晚又找来郎中替他看病。

    虽说早晚都要死，可他无论如何不能赶在这个时候死，再坚持一会，自己还等着要他的小命呢。

    袁熙与马休蹑手蹑脚地来到墙角，用刀小心地在窗纸上捅出一个窟窿，偷偷往里看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好像看到里面的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一阵阵地剧烈咳嗽着，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似的，只不过因为光线的缘故，自己也没办法分辨出那人到底是不是张顗。

    刚刚进屋的老者坐到床边，伸手抓起床上人的手腕把了会脉，放下之后有些不耐烦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旧伤未愈，多咳了几声而已，我给你开个方子，明天你去药铺抓些止咳去痰的药就行，还有，以后再有这种小毛病就不要再打扰我了。”

    “都是小的不懂事，这次实在对不住您老了，下次绝不敢再麻烦你。”小厮又是一阵赔礼道歉，总算把孙老给送了出来。

    到了门外，孙老接过灯笼抬腿走掉了，小厮则独自一人退回到了屋子里。

    盯着床上还要咳嗽的张顗，小厮心中又是一阵烦闷，守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日子实在是过于难熬，不过既然孙老都说他没什么事，那自己也懒得看着他，趁今晚小桃红那边没有人，自己还能找机会跟她亲近一番。

    心里打定好了主意，小厮抬腿便又退了出来，随手关好了院门，急步走掉了。

    他一走，袁熙心里轻松了许多。

    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回来，自己便跟马休大着胆子来到门前，随手轻轻一推，房门便被推了开。

    屋子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应该是小厮走的时候顺手把蜡烛给吹灭了，袁熙跟马休默不作声地进到房间，慢慢地摸到桌子上的火折子，随手便把蜡烛又给点着了。

    屋子里重新亮起微弱的亮光，袁熙一只手举着蜡烛慢慢地来到床榻的位置，听到他的脚步声，床上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又是一阵咳嗽之后，略显痛苦地说道：“小九，我有些口渴，能不能帮我倒些水来。”

    说了一遍，袁熙没有动，也没有吭声，不过从这熟悉的声音中，自己就能听出来，榻上躺着的这个人分明就是张顗。

    喊了几声，张顗也没等到水来，只是看到一个人影就站在床前一动不动，自己忍不住骂道：“你这厮，让你去给我倒水，怎么还不去？”

    袁熙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表情，冲着马休招了招手，马休立刻把桌子上的水罐给抱了过来。

    低头看了一眼，水罐里还有大半罐的清水，袁熙随手接过水罐，举到张顗的头顶，轻声道：“水来了，张将军接好。”

    手腕一翻，清水哗的一下尽数倒了下去。

    正想喝水的张顗哪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刚一张嘴，清水便从头顶上拍了下来，自己的脸、头发、胸口处全都变水浸透。

    “你疯了，这是干什么？”张顗连忙抹了一把脸，连忙起身张嘴便骂，只是刚骂了两句，骂声戛然而止，当那张略带讥讽的面容映入自己的眼帘时，张顗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愣了。

    自己莫不是在做恶梦了吧？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袁熙了？

    这里不是渔阳郡吗？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揉了揉眼睛，张顗拼命地摇了摇头，自欺欺人道：“做恶梦了，一定是做恶梦了，他不可能在这里的。”

    说完，张顗一闭眼，重新往榻上躺去。

    偏偏在这时，袁熙出手了。

    一伸手就把他的衣领给抓住，猛地往面前一带，嘲讽道：“这才几日不见，张将军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大老远从幽州赶来看你，怎么一点往事的情份都不念？”

    还真是袁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张顗顿感大事不妙，慌忙睁开眼睛，声音沙哑道：“二公子饶命，千错万错都是小的的错，求你念在我替幽州卖命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

    “机会？”

    袁熙顿了顿，冷笑道：“就你也配？你背叛我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今天的下场，给我去死吧。”

    话音刚落，袁熙突然一拳砸到张顗的胸口，趁他倒下的时候迅速按住他的脸，一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马休上前抓住张顗的双手，袁熙把准备好的绢布拿了出来，迅速盖到了张顗的脸上，接着用水仔细地浸透，然后又是第二层绢布，又是一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