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将自己已经有些发麻的手臂抽出来。确认没有将林溪吵醒，才裸着上身走下床。

    他弯下腰，捡起之前被言或扔在地毯上的手机。屏幕上有几十通未接来电，全都是杜封打来的。

    “……喂？”

    他拿着电话走出卧室，回拨过去。

    “我的祖宗啊！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杜封明显已经快崩溃了，“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不要再去找那个程予安了，她见过傅沉好几次，万一被她认出来怎么办？”

    “是我。”

    “……傅沉？”

    闻言，杜封原本絮絮叨叨的话一顿，试探性问道。

    “嗯。”傅沉淡淡应了声。

    “天，你终于回来了——”

    杜封感觉自己都快哭了。

    是傅沉就好，至少还能和他正常交流。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大概没有人知道，在国内万众瞩目的顶流三栖影帝傅沉有双重人格。

    主人格傅沉是他展露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永远是淡漠矜贵，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性格都非常沉稳。

    可一旦情绪受到某些刺激变得不稳定，他的第二人格就会出现，也就是言或的人格。

    和傅沉比起来，言或就像是个生来厌恶拘束的疯批。做事情全凭自己的喜好，根本就不考虑后果。

    傅沉刚出道时在虹山是有别的经纪人的，杜封还只是虹山一个刚入职的小助理。

    后来虹山倒了，傅沉没有再签任何一家抢着要他的公司，而是选择他来做他的经纪人。

    不是因为他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曾经有一晚意外撞见傅沉在地下拳场打拳。

    那晚的傅沉眸光尽显暴戾，和平时展露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几乎要把对手摁在拳台生生打死。

    当时傅沉正凭借他的第一部权谋剧爆火，处于事业上升期，塑造的形象又是清冷如神祇。

    如果他在地下如此暴戾打人的一面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那他的娱乐圈生涯也就完蛋了。

    所以杜封思前想后，第二天还是去主动找了傅沉。

    他说的很真诚，明星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但如果非要做这种事，最好还是乔装打扮一下，别被人认出来。

    那天傅沉并没有说什么。

    之后没多久虹山就没了，有天傅沉却突然找到他，说让他以后做自己的经纪人。然后说，要告诉他一件事。

    杜封这才知道，原来那天在拳台如此暴戾阴沉的男人，不是傅沉，是言或。

    傅沉天生神颜，影视歌无一不精，仿佛就是为娱乐圈而生，很快就红遍大江南北跻身一线顶流。

    正因如此，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簇拥追随，有无数粉丝和蹲点偷拍的狗仔盯着他。

    所以他和言或达成一致，如果言或出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变形象。

    用美瞳改变瞳色，用一次性染发剂改变发色，出门戴金边细框眼镜戴口罩，甚至是改变声线。

    言或最初是不同意做这些的，因为觉得麻烦。

    但后来他发现，不做这些他会更麻烦，几乎是寸步难行，走到哪里都会被围堵，于是也就同意了。

    这几年傅沉的性格越发平稳，很少再因为什么事情情绪起伏，所以言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所以昨晚在停车场，当杜封看见傅沉靠着椅背，独自一人坐在驾驶座。

    烟雾缭绕间，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堪称完美，眼神却冷漠到不近人情，气场透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他的心猛然一颤。